西北巡抚唐幕之乃庄青的得意门生,而如今却犯下这等大错,怕是……不过此等人命关天,稍稍处理不慎便可能酿成大祸的事,他一个巡抚也敢隐瞒,倒也真是糊涂了啊!
君景怀揉了揉额角,近日诸事,实在是让他烦恼。好在赈灾之事其实并不复杂,当即命国库出内币五十万以赈济,免赋蠲租,并下旨压了唐幕之回朝。只是在考虑到赈灾使者时,凤帝犹豫了一会儿,终是不顾众臣提议,点了宸王。或许,让这两个孩子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好。
这下,自以为猜透帝王心思的部分大臣开始谋算了。
赈灾虽是苦差,可做好了却是最能收敛民心的,更何况宸王本就有神眷之名在身,莫非陛下当真是属意宸王?
凤王府。
短短不过半月,君迹白却已经明显地虚弱了下去。连日来不断地动用灵力,加之总是连续几日不眠不休,倒让他比君九容这个病人更像病人。
“宸王,接旨吧。”
张总管叹了口气,有些感慨这两位的感情。他是太监,又一直呆在宫中,可以说比大部分人都能接受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可是这两位是谁?是自幼享尽了荣华富贵,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他们不会不明白自己的选择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却依然义无反顾,真真是……唉……
不过他毕竟是凤帝的人,圣旨既下,也不容他有太多心思。
君迹白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丝毫没有要理会这圣旨的意思。
“殿下,大祭司说了大殿下之事非人力可以扭转,您又何必守在这里呢?”毕竟是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张总管好言相劝,“如今陛下下了圣旨,你若又为了大殿下不接旨意,怕是会又惹得龙颜大怒啊!您就算不考虑自己,也要为大殿下想想吧……”
这一下,君迹白倒是有了明显的反应。
右手一挥,不顾此时体内灵力枯竭,聚水为冰,化为冰之界,将这凤王寝宫笼罩其中。
“滚!”
再一推,张总管已经出了结界外。
“殿下!”
张总管张了张口,想要再说什么,可是面对散发着无尽寒意的结界却是无能为力,更何况,此时的君迹白双目赤红,竟是隐隐有些癫狂。
“孽子,你在做什么?”
君景怀虽无灵力在身,却是当朝皇帝,自然可以感受到这巨大的波动,等他赶到凤王府看到君迹白如孤狼护食般守在君九容身边的姿态时,在愤怒之余亦不免有些动容。这个孩子……
“迹白,你是朕的儿子,凤朝的皇子,凤朝未来的守护者,真的要为了所谓的爱情不顾百姓安危吗?”
“为了皇兄,哪怕是屠尽天下我也不惧,区区地震又与我何干?”
或许他骨子里便是这样凉薄的性子,以前的出尘仁慈不过是伪装,因为无关紧要所以如此作为。然而,君九容一个月的昏迷却让他无法再伪装下去,若是他出了事,他绝不介意血染江山为他陪葬。
原本清澈的琉璃眸子染上了妖异的红,生生刺痛了君景怀的眼睛。
“陛下,不要再说了。”因为伤势未愈而来迟一步的大祭司拦下君景怀,“赈灾的事交给别人吧,迹白,不适合。”
他的语气平淡,但那眸色深深,分明有着未尽之语。
“大祭司!”
“陛下,有些事,你还不知道……”大祭司眼底有着挣扎,却终是没有说出那个秘密。“景怀,听我一次。”
“三哥……”君景怀想问,他不喜欢被人隐瞒的感觉,可是,“好。”
君景怀因为君景渊的话选择了妥协,然而,有一个人却不愿意。
“大祭司,纵使本王修为尚不如你,十几日相伴,又岂会看不出一点端倪?”君迹白眸色深沉,带着凌冽的森寒,“大哥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引得天罚加身?”
“……殿下,我不知道。”
君迹白笑了,这是自君九容出事以来他第一次笑,却是能让人看到背后的浓重黑暗的笑,“大祭司,大哥昏迷至今,唯一明显好转的一次,可是西北地震发生之时。”唇角微勾,邪魅,亦残忍。
他之前的话可不是无的放矢,若是杀尽天下人能让九容安康,他不介意血洗天下。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君迹白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杀机。君景渊垂眸,从那天起,自己就该料到这一刻的发生了吧——凤凰神族血脉向来伴火而生,若非妖邪入侵,又岂会身怀冰属性灵力?虽说神血可以压制魔性,但到底会有爆发的一天啊……
二十年前那味以数千个未出生的婴儿为药引的毒药,纵使有母体作为保护,又怎么可能完全不影响到胎儿?邪气潜伏多年,终于开始影响君迹白的心智。不过,幸好——他抬头,望向君九容的方向,
“凤王不会允许殿下这么做的。”那人肯为了凤朝,为了他逆天行事,又岂会容许他为他杀尽天下人?
君迹白的脸上有一瞬的狰狞,垂在身侧的右手不自觉地紧握,“我只要他醒来!”
两人的交谈就这般无疾而终,大祭司知道,只要一日殿下未有异状,君迹白就不会贸然行事。只是,要怎样助殿下一臂之力呢?虽然大祭司告诉其他人此时只能靠殿下自己,但是他也没有放弃寻找方法。或许,明天该去找景怀谈谈了,毕竟,名正言顺的凤王之位所带来的凤朝气运应该对殿下此时的情况有所帮助。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有人比他早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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