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卿自殿里捡到那封信,用磁石吸出毒针,拆开封皮,见里面一张薄薄的纸片,上书两行隽秀小字:假的,气死你们!旁边还画了个鬼脸。云初红了脸,一把夺过,撕碎了丢进火堆里去。长卿手指云初,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直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这一来,韩彬受不住了,一双虎目瞪着长卿,恨不得扑上去将对方撕碎。
云冉见韩老爷子精神恍惚,已毫无斗志,便主动提出由安争先行将老爷子送回开封,自己同云初代为押镖,并当场将官凭押给了老爷子,表示如若途中镖物出了任何损失,都由自己承担。
天威镖局骤然遭了这一场大祸,韩老爷子已心力交瘁,自怀里摸出那封湘庄王写给信王的手书递与云冉,算是应下了。
韩彬却不肯走,声称要留下来为父报仇——尽管长卿一再强调“一鬼二仙”宁可去抢信王府都不敢再回来了。
比及天明,安争收拾了随身细软和镖局众人骨殖,同自家两位少爷道了别,扶着韩老爷子上马。
骏马长嘶,卷着銮铃声绝尘而去。
韩彬目送爷爷远去,眼底突然多了些担当,自行检点了镖物,套马上车,期间一句话不肯多说。倒是长卿围着他转来转去,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这一去,四人任重道远,谁又知道会有哪些幸或者不幸的事潜伏在暗中,正窥伺着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葫芦
第十章
燕鹤抵达襄樊时,天色刚蒙蒙亮,他不禁后悔走得太快了。
好在也无甚大碍。
这天天气晴好,燕鹤去顶市楼吃了两笼水晶饺子,外带一碟云片糕,又去白水寺上了柱香,逗了会儿香客怀里抱着的小婴孩,看两个老和尚下了盘围棋,顺手在回去住处的路上买了一本时兴的传奇。
等燕鹤花了两个时辰将那本书看完,刚好是申时,申时整。燕鹤看书向来很慢,慢到令人费解。看到不甚明白或者太过精彩的地方,他还要停下来,再看一遍。
走到嘉好客栈时,申时三刻,燕鹤抬头看了看天边烧成绯红的云,又低头看了看汉江染成绯红的水,心底里抱怨起来:这样好的云水,要是能躺在草丛里吹吹小风,那就太完美了,可惜!可惜!
江边散步的人很多,来来往往都要看上燕鹤一眼,一来因为他长得太过出彩,漂亮得有些女气,二来因为他正在啃一串糖葫芦,站在江边,旁若无人地啃,啃完了,又自怀里捏出来一方白丝手帕,细细地揩了揩手,这才旋身向嘉好客栈走去。
这客栈不小,一楼大堂里共有三十一个人,四个跑堂的,一个账房先生,二十六个食客。
燕鹤就那么走进去了,像是去打尖或者住店或者访友的任何一个人,慢慢地走进去。
离店门最近的那个跑堂便堆起一脸的笑,上前听命。
燕鹤淡淡扫了一眼这三十一个人,三十一个人,他只扫了一眼,然后他竟若无其事地把客栈的大门关起来了,光关起来还不够,还上了闩。
那跑堂的有点为难,“客官,这……”
燕鹤站在阴影里,点点头,“哦”了一声,这一声答非所问,毫无意义。但是他下一个动作就有意义了,他缓缓地抬起右臂,对着那跑堂的眉心,遥遥一指,这一指并不快,甚至很慢,很稀松平常。六十二只眼睛盯着他,每一只都看清了他的动作。
“嘭!”
一声闷响。
那跑堂的登时在众目睽睽下炸了开来,血肉横飞,连二十八颗牙齿都分了家,四散崩开,好端端的一个人瞬间成了一滩肉泥,血水淋漓,浇得靠门那桌个个成了血人。
大堂里瞬间鸦雀无声,有几个已经骇得睁着眼睛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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