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午时,包大爷亲自带了酱园的伙计进城送货,到了地方各走各路,司徒章又塞了金锞子两个到包大爷手里,令他该做啥做啥,休要泄露分毫。包大爷得了金子,更是满口答应,与司徒章告辞后,揣着金子去相熟的姐儿那里献宝,不想未到门首,就被人捅了个透亮。
司徒章等那行事的随从回来,命他们按计行事,自个儿换了身旧衣,直往那棺材铺去了。到了棺材铺,自有内卫的来迎,司徒章由他领入地室,下得地道,来到一处精舍,期间布置皆是西域风情。不但四面墙头满饰垂帘流苏,地上铺着波斯绒毯,还有蒲团四个,围着一池碧水,头顶隐约还有天光透入。
司徒章来到水边,只见池中浮了七八朵白莲,又养了十来尾玉狮子,都是极富灵性之物,司徒章见四下无人,不禁冷然一笑,他拖过一个蒲团坐下,取了酒倒上两杯,言道:“苏大人不必躲了,还请出来说话”。司徒章话音刚落,就有人从帷幕后走出,身材纤细,影子一般。司徒章怎会不认识此人,他取了酒递过去,笑道:“大舅哥莫非来自幽冥,来惩戒我这不成器的妹夫么?”
来人接了酒杯,也拖了个蒲团坐下,冷笑道:“司徒大人既知我来自幽冥,也不怕么?”司徒章喝下杯中酒,笑嘻嘻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有什么好怕的?倒是大舅哥你,白日来到阳间,也不怕魂飞魄散么?”
苏梦醒也把酒尽了,不再与他胡说,直取正题道:“这全天下都知道你和秦绍阳本是床上契友,本该老实待在情人身边才是。为何还要到这火坑赴险,还有何事比帮你那檀郎造反还要紧么?”
司徒章笑得越发快意,他又为自己斟了一杯,仰头饮下:“此乃顶尖大事,关乎天下江山,自然是要紧得很。”
苏梦醒真是聪明,当下就问:“你早不来晚不来,你那檀郎身子好了才来,难道说此事与他切身有关么?”司徒章只道不是,却把苏梦醒惹笑了:“你这流氓,从小就狡猾得很,从不亲涉险地,如今入这危城,想是真的爱上那个妖孽,才为他赴汤蹈火了罢。”
司徒章并不否认,却有一事要问:“大舅哥既然在此,小弟有事请教。”苏梦醒让他说说,司徒章又道:“有样秘密,关乎那秋家血脉的,你可知晓?”苏梦醒道:“秋家秘密多了,司徒说的是哪样?”司徒章正要再说,忽听外面有了动静,便道:“有人来了,等下再说。”苏梦醒见他高深莫测,想这秘密定与他涉险进京有关,于是起身轻语道:“夜里我来找你,白日里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司徒章点头应允,苏梦醒便从来处走了。
苏梦醒刚走,就有人引了两位比丘尼进屋。其中身形健硕的那个五十来岁,小心扶着个瞎眼老妪,老脸生的核桃皮一般。司徒章起身见礼,称那瞎眼老尼为宋女史,健硕老妇为陈女史,并亲将瞎眼的搀到蒲团坐下。
那宋女史本是宫人,原先专司玄武帝房中香烟药草,气韵风度自与他人不同。司徒章也寒暄几句,直奔主题,他问那宋女史道:“原本不想扰您清修,只是事情紧急,还请女史见谅。”
宋女史微微一笑,但道无妨:“听说司徒大人与绍阳那孩子投契,如今是一个房里的人了。不知那孩子如今怎样,当年可是个讨人疼的宝贝。”
司徒章听她主动点出话题,心到这天下聪明的还不是一个两个,于是嘻笑道:“如今他可是震慑天下的美人,顶顶有名的逆贼,宋女史却不知道么?”
宋女史只是微笑,倒是陈女史性急,插嘴道:“这布告贴了满天满地,即便我们跳脱红尘,也是知道的。只是他现在打出清君侧的旗号,倒是让人不懂得很。”
司徒章心知这陈女史出身武行,在宫里也是行侠仗义的,最好不要与之顶嘴,便仍问宋女史:“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二位女史。”宋女史不等他说完,忽然道:“莫非是明征太子的旧事么?”司徒章只觉的心脏乱跳,仿佛被这老妪说破了心事,嘴上却强作镇定,只道正是。
宋女史虽然眼瞎,心却不瞎,她对陈女史道:“净诚师妹,这该来的还是要来,即便躲进庵子,也是逃不过的。”
陈女史一改方才,也叹道:“净虚师姐,如今到了此种地步,不说也是难了。”两人凑在一处,叽叽咕咕讲了许多,想是这事儿要讲出来还是很难。
司徒章任两位老妪说话,并不打扰。过了一会儿,那陈女史先出去了,留了瞎眼的宋女史将旧事说与司徒章听。原来玄武帝太子时就娶了当今文嘉太后为妻,自然想要快点诞下皇孙,不想这王妃肚子不争气,连个公主都没生下来,待到玄武帝登基,膝下仍是空空。少年时倒也罢了,到了二十来岁,玄武帝便有些发急,他不管文嘉皇后是个醋坛,临幸了后妃宫人多人,没想到还是没人受孕。
想着玄武帝因了秋瑾风的血脉,年轻时也是俊俏的哥儿,多年未有子嗣,竟让他凭空生出白发,愁得彻夜难眠。所幸内卫苏昧风在深宫里常来常往,一日看玄武帝愁容满面,便出了个馊主意。当夜里苏昧风安排停当,拉了玄武帝出宫,来找私娼赵玉儿寻欢。那娼妇自与宫妇不同,总能尽着花样胡闹,弄得玄武帝心花怒放,包了这赵玉儿,得空就出宫厮混,一年过去竟得了一对麟儿。
玄武帝既有子嗣,心情与往日大大不同,竟让文嘉皇后瞧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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