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绍阳不想追究,司徒章也就算了。到了息烽院里,有内卫在前院等候,司徒章与之交谈片刻,便来与秦绍阳告辞,只道有要事要办,多过几日才能回返,秦绍阳懒得问他何事,只说路上当心注意饮食之类。司徒章离了身边,秦绍阳乐得自在,他把桌上公文又加了几叠,临近午时,唤春熙弄些水果来吃,准备下午休息片刻,再战公文。
过了片刻,有人端了茶点放在案头,秦绍阳正读公文,觉察那人不曾离去。他抬眼一看,只见秦柳站在那边,素衣长袍,外面一件缂丝坎肩,正对著他笑。秦绍阳毫不诧异,招手唤他过来,搂入怀里,失而复得,不想撒手。秦柳由他深抱,待到秦绍阳问他,才小声道:“小弟在京城里为人所禁,日夜想念大哥,几次脱逃都被捉回。三日前被人带到泰丰,说什麽西宁王世子要把我送与大哥,小弟自是欢喜莫名,不想昨夜被人在船上给了一刀。再醒过来,却见眼前乃是三哥,才知道若不是三哥救我,我早死了。方才是三哥送我到这里,小弟才能回到大哥身边。”
秦绍阳听老三也在,忙让秦柳叫他进来,秦柳道:“三哥走了,留了书信给大哥。”说罢从怀里掏出封信来,递给秦绍阳来看。
秦敏诲把前後都写得清清楚楚,信里请秦绍阳照拂秦柳,不要让他离开左右,伤人伤己。秦绍阳读完此信,问秦柳可是饿了。秦柳怯然道:“自从醒来,什麽都不想吃,後来三哥给了碗猪血,才不觉太饿。”
秦绍阳知道修罗爱吃什麽,当即取过裁纸小刀,在左腕上划了一道,只见鲜血争先恐後涌出,竟让秦柳顿时红了双眼。秦绍阳柔声呼唤秦柳吸食,秦柳泪流满面,忙道大哥饶了小弟,秦绍阳不管这些,强把手腕放到秦柳嘴边,看他吸得快意,方才放下心来。
可叹秦绍阳大病未愈,虽与司徒章结命,不过是不死而已,如今让秦柳吸去许多鲜血,当如釜底抽薪一般。秦绍阳觉得头脑昏聩,却不肯放开秦柳,只低声叮嘱道:“六弟莫怕,只要我尚在人世,定用血食供养与你。切记你若饿了,定要与我说之,不要随意去咬他人,惹出祸来,绝不饶你。”秦柳不敢违逆秦绍阳,加之本来就想腻著大哥,秦绍阳嘱托自然样样答应。
司徒章回到息烽院中,惊见秦柳与秦绍阳同睡一床,正要发作,忽见秦绍阳目光冷然,只好作罢。夜里司徒章宿在隔壁,忽听隔间传来呻吟,竟是秦绍阳的声音,仿佛与人纵欲一般,司徒章心知不好,掠到秦绍阳寝房门前,只见门户紧闭,从门缝看去,床上两人身形纠缠,叠在一处,上面那个当是秦柳无疑。若在平时司徒章自然是管不了的,但此刻秦绍阳身子虚弱,秦柳又来历不明,怎能让此性事继续。
他大喝一声,猛地踹开房门,却见秦柳赤目白发,满口鲜血,从床上跳到地上,怪叫数声,撞开边窗,逃得无影无踪。司徒章知道外面有内卫守候,自会有人追这怪物,只是秦绍阳浑身浴血,睡在床上一动不动,才真让他焦心不已,他三步两步来到窗前,见秦绍阳浑身赤裸,双目紧闭,身上被撕开许多口子,虽都是皮外伤,却也惨不忍睹。司徒章悲从中起,忍不住泪流满面,只低声唤道哥哥好苦,便颓然坐在床边,昏了过去。
美人恩 第二十四回 净花1
秦绍阳被怪物所伤,整日昏睡,难以理事,司徒章不忍让他再担重责,与尹丽川等人商议,自己升座中军,统领泰丰军务,但仍为副帅,主帅仍是秦绍阳不变。饶是他十分努力,不到几日,已把军务全然接下,加之尹丽川等人把他当秦绍阳一般看待,能帮处自然搭手,万事个倒也井井有条,只是那成山的文书要命,多数不能与人分担,只好连夜批改,竟比统领内卫要累上许多。司徒章被这些公文折磨得腿软,实在做得厌了,就去息烽院探望。秦绍阳受的多是皮外伤,加之失血太多,被白犀照浑身涂满膏药,再用细麻布层层包扎,只有头脸私处露在外面,动一动都疼到极处。
这日清晨,他正睡在躺椅上听春熙弹奏琵琶,司徒章开门进来,把春熙遣去,拉过春凳在秦绍阳身边坐下,道:“你那怪物六弟,被内卫捉住了。如今锁在黑松林破庙,哥哥你看当如何处置。”
秦绍阳睁开双眼,并不看他,只道:“司徒大人想要如何?”司徒章道:“哥哥想要保他,自然另当别论,若是不想留他,不如留给冯老师瞧瞧,看看如何才能杀了此等怪物。”秦绍阳闻言居然大怒,他猛地抬起身子,不顾浑身剧痛,指著司徒章道:“你若敢碰他一根寒毛,我,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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