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寻常人见了,也是一头雾水,这天下以无名为名的山何止千万,更何况一些本就无名的山。
可洪绡见得这几个字,眼眶也热了。
她与师父当年整日相依为命的那座矮山,她跌落过无数次被师父救起的那座矮山,可不就是没有名头吗?
自师父走后,她便极少再去看。山仍在那里,千百年也未必会改变,可人却只有短短数十年,只留下一方石碑。
洪绡瞧着伤怀,便越发不愿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六翘班好开心。
话说最近突然觉得姑娘端坐在画架前面,专注画画的姿态美到我了(捂脸)(喂喂不要用画板砸我),总而言之我萌上了艺术美,现在开始鬼画符还来得及嘛。
☆、原点
洪绡久久凝视着那方纸条,半晌方道:“这纸条,是谁给的?”
青灵似给提起了伤怀的事情,眼中的光华也尽皆消匿了,颓然道:“前些日子,来了两个姑娘,一个年纪长些,约莫三十余岁,一个年纪轻,穿粗麻的孝衣。”
洪绡一惊,道:“那年轻的姑娘,是不是唤作相思。”
轻灵摇头道:“我不知道,那年轻的姑娘不大说话,年长的姑娘跟在后头,也只是‘姑娘姑娘’的唤着。”
洪绡瞧着手里的纸片,越发觉得那两人便是掌柜与相思两个人,因而问青灵道:“那两人怎么识得你的?”
青灵道:“她两人到庵里来歇脚,我见那两人皆是女子,就留了下来。那日夜里,我将缉拿令放在书上,一时忘了取,待我回来时,就见那年轻的姑娘拿着您的画像,怔怔的掉眼泪。”青灵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上,双手合十,拜了一拜,这才道:“我想起先前您说的,青楼女子磨镜的故事,便与她攀谈了几句。”
洪绡叹道:“我和那姑娘,可没有什么……”
青灵只是望着跟前的佛像,道:“那姑娘也是这般说的。我又探了她几句,觉这姑娘的模样并非作伪,便与她说了,早前被您搭救的事,我原想托她将这缉拿令交给您,只是她却道,她并不知晓您在哪里,也许在岳离宫,也许就走了。临行前她将这纸片交给我,道若是您寻来了,便交给您,若是你寻不来,也就算了。”
“这傻姑娘……”洪绡眼眶有些热。
青灵好似卸了一副担子般,长松口气,站起身,向着洪绡长揖及地,愧然道:“原先向公子道,要以余生向公子祈愿,可眼下,却要食言了。”
洪绡笑道:“这是好事,青灵姑娘有什么打算吗?”
青灵道:“我本拟再过些日子就去,现下您来了,我也总算卸了一件心事,大抵明日就走了。”
洪绡一怔,道:“这样急?去哪里?”
青灵茫然道:“我耽了这么多年,哪里算得急?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茫茫大漠,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她。”
她的神情是茫然的,声音也虚弱无助,可是眼神深处的坚毅,令洪绡放弃了说服她的想法,笑道:“也好,青灵姑娘是要去找那位姑娘了吗?”
青灵的声音压着嗓子,好似在隐忍着一般:“嗯。”继而目光渐渐清明,坚定地点头道:“嗯,她去了大漠里头,我要去找她。从前有些话没有说完……总要一并说了。”
洪绡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又是羡慕,又是觉得辛酸。
两个人竟然要过了这么久,才回过头去追逐。
她低低地向青灵说了些外出行走的法门,怎样小心,怎样提防,对于大漠,她也束手无策,只得向青灵嘱咐道:“到了漠城,不妨多住几日,问清了入大漠有哪些需要注意再出行,若是能够,看能不能寻一个当地人带路,切莫冒进,一切当心。”
青灵神情微动,目中闪烁着晶莹的光彩:“可惜……”
洪绡等了一阵,没有听到下文,她也并不打算追问,只是喟然道:“知道要去哪里,真好。”
她也有许多话想要说,纵然见面也未必能说出来。
过些时日,大抵就再也说不出口了罢。
丹田中的内力还在隐隐散着寒凉,洪绡已经有些习惯了,这一路来,她并未动用太多内力,饶是如此,那凉意仍旧有着向周身扩散的迹象。
离清思能帮她调理一时,却总归治不了根本。
丹田中的异样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不单是岳离宫的内力,还有因着天下缟素而失却的内力,也隐隐有着异动。
所以洪绡的脚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急促。
洪绡第二日一大早,便收拾了行装出发,这一回,青灵也收了几个包裹要走。洪绡将马匹送给她,青灵摇头拒绝,洪绡道:“你一路往西走,路上不安生,也没有个像样的驿站。我进了城里,自然能换一匹马。”
青灵还待拒绝,洪绡却道:“这马也并非送你的,我身上一文盘缠也不剩了,不若就以这马抵十文入城罢。入不了城,我也寻不到当铺置换钱物,这一路,也不知要怎么走了。”
青灵无奈,只得收了洪绡的马,待要给洪绡一些银钱,她却只收了十文,多的一些不要,只道是通身值钱的物事还有些,入了城就能换钱。青灵拗不过,只能瞧着洪绡脚下生风,一路往城里去了。
青灵牵着马,一步一回,也终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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