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努力,坚持你的做法。”我抱过她手上的书,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她很开心地扭过身子跑了,这个孩子气的样子跟课堂上的表现完全两样,我不觉又笑了。
四、窗外玉兰
我的办公台靠窗,窗外有几株高大的白玉兰,四季都青翠满目的,每到五月份就清香满窗,浓郁甜蜜而雅致的香气就像它们象牙般的颜色,清新迷人。我在二楼,刚好到花儿的高度。
秋天的白玉兰没有花,没有香气,但它的绿本来就散发着清芬的气息。
“慕老师!”裴菲经常在窗外喊,等我探出头去,她也不说什么,只是望着我笑,像个傻孩子一样,她的笑总是那么灿烂,能驱除人所有的烦恼,让你忍不住就笑起来。
有时候她会无话找话:“今天的作业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些了吗?”“你怎么还不走啊?”“这玉兰树好绿啊,除了蓝色我最喜欢绿色了。嗯,我还喜欢白色。”“你的作业改好没有?我想帮你改作业。”……
然后就跑到我的办公室来,帮我改卷子,一边说:“小学的时候很喜欢给老师改卷子的,觉得自己很棒!”一边说着一边就笑起来。
过几天又跑过来:“忘了告诉你了,我还喜欢给老师改作文。你知不知道?很少人能帮老师改作文的!”
“知道,就要像你这种棒得不行的学生才能改作文的呀!”我望着她得意的认真样哈哈笑。
“讨厌!”她会瞪我一眼,然后兴冲冲地把一部分作文搬到一张空白的桌子上,兴致勃勃地改起来。
令我惊奇的是,她的批语写得很好,很恰当,跟我的看法也惊人地相似。有时我会产生错觉,这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吗?她的心智常常跟我一样!
有时候她没事也跑到办公室来,站在我后面,安静地玩我的头发,或者摘下我的眼镜戴在自己的脸上,一边小声叫:“哎呀,好头晕啊!你的眼睛没用啦!”或者站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来玩,把我手腕上的镯子取下来,套到她的手上,又捋下来套回到我的手上。或者拉平我的手掌,在上面写字,我留意过了,她也没真正写过多少字,多是乱涂乱划的。就那么样泡到上课铃响,她才跑回课室。
有一次我问她:“你家乡在哪里?”
“一个人才辈出的地方。”她大言不惭道。
“比如呢?”我好玩地研究着她的表情。
“屈原,苏轼,唐伯虎,李清照,拿破仑,华盛顿,撒切尔夫人……”她如数家珍。
“你四海为家啊?还是无家可归?”我望着她低垂向我的一本正经的大眼睛。
“天大地大,都是我家。”她依然很酷地说。
“你是豪杰侠客?是流放英雄被弃流浪儿?还是从皇宫偷带出来的公主?”
“我是宇宙中一尘埃,沧海之一粟。”
“还是人间最美的花朵,黑夜最灿烂的星光,是吧?”
“哈哈哈……当然,当然!”她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到底是哪儿?”
“江南。”
“不像。”
“为什么?”
“江南的女孩子比较娇美温婉。”
“切,那是媚俗。我是清水芙蓉,天然去雕饰呢!”
“你的故乡还产生了李白是吧?”我笑。
“嗯,产生了李白的爸爸的爸爸的爸爸的爸爸的爸爸,后来他们到处乱跑,不知道迁徙到哪里去了。”她厚着脸皮信口开河,说得像真的一样。
“你说说,我不是娇美温婉的女孩子,那你认为我是怎样的?”她的眼睛又弯成了水光潋滟的小船。
“你啊,你是粗朴的玉石。”我想了一下说。
“嗯?”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人之初,如玉璞。性和情,俱可塑’,三字经里说的呀。”
“哦,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啊。”她有点失望。
“不是的,有的人是石头,瓦片,有的还是泥巴。玉是自然界的珍宝,好好雕琢就会美轮美奂。”
“嗯,这么一说还真的不错呢。”她稍稍满意地笑了。
“我觉得你像玉兰树。”她突然说。
“说说看。”
“我也不知道,反正看到你窗外的玉兰树,我就觉得那是你,很绿很香。”
“没花哪来的香啊?”我望向窗外。
“它无花自香的啊,它的香气太美好了,让人一看到它好像就闻到了它的香,就忍不住想跑过来和她在一起。”她大声高论,突然又为她的最后一句话感到害羞。
“嗯,你运用了一种刚学的修辞手法。”我的职业病来了。
“是吗?你别说!让我想想……通感!在《紫藤萝瀑布》那里学的!”她兴奋地叫起来。
我没说话,只微笑地望着她,好聪明可爱的女孩!你才更像玉兰花,总让人那么赏心悦目,清新快乐。
五、年龄的迷失
初一第二学期愚人节没多久的某一个周五,上完课的我正要回办公室,裴菲小跑过来了。
“慕老师!放学以后你在办公室等我好不好?”她凑到我耳边小声说。
“好。”
放学时间到了,裴菲背着大大的鼓鼓囊进来了。
“什么事呢?”我问。
她看了我一眼,也不说话,竟然就脸红起来了,而且越来越红。
“我今天想去你那里睡觉。”她突然冒出一句,抬起头,含笑的眼睛直望着我。
我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以为我听错了。虽然周五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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