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墓很深,起初迈进来的时候,众人都以为只要再走十几步就能到里面,谁成想这不是十几步,也不是几十步,在绵延至没有灯光的黑暗尽头,上千步正等着他们迈过去呢。
言战的步履愈发缓慢,顾双城察觉后,就趁着已经走到黑暗之际,一把抱起了言战。言战吓了一跳,她最近几乎没怎么睡觉,确实有点脚力不济,但是还能坚持住。
“把我放下来。”
“要么让我抱着你,要么让我背着你,这里很黑,没人会注意。”确实没人会注意,祭师不准明火,让众人默声虔诚朝前去,马上就到陵寝了,黑压压的一群人走在黑压压的路上,谁会注意谁?
沈嘉盛、连如白和陈祁东立刻围了过来,言赋搭了一把手,言战不让抱,就只能让顾双城背着她。
言战上了顾双城的背,眼前亦是黑的,谁也瞧不见谁。她有些乏了,便靠在顾双城的后颈上,闭目养神。顾双城走得很稳,言战只觉得自己在一片漆黑里不费力的缓慢向前移动,就跟个浮世游魂似的,她乍然间感觉不到周围其他人了,只能感觉到顾双城的体温和呼吸,这场葬礼让她感慨良多,言战不禁抱紧了顾双城,于一片黑色里,无鬼,无神,亦无他人,只有她和她的顾双城。
走了一会儿,祭师终于开口说,止步,到了。骤然间,就已经到了有灯光的地方,有一个方形的墓穴深深的印在众人眼前,饶是对这墓室里的雕刻有十二分兴趣,此时看到这么深的墓穴还是让很多人收起好奇心,打起十二分的敬意来惦念云老爷子的亡灵。
顾双城放下言战,低头整理了一下言战的衣领,墓室里人一多,就有点热气腾腾,顾双城又替她脱去了大衣。
侧过头去的言战,望了一眼那墓穴,又环视了一下这墓室一切,她望向陈祁东,“祁东,这墓穴是不是……”
“是的。按现在的丧制,封上了,这墓室就不开了。再加上云老爷子又是葬在皇陵里,恐怕以后很难有人来祭奠。”
那就是说,这是最后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到云磐了。
言战的眼眶红了,仿佛要千言万语要和这位老人家说,到了这最后一刻,她哑然了。她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不外乎继续在商界传承云磐的那些理念。
一入黄土,那就是真正的阴阳两隔,此生再难相见。
言齐和三叔公诧异的望着言战,言齐派就全看向了言战,言齐派看向言战,其他依附于言齐派的豪门家族也看向言战,最后,众人都看向言战,沈嘉盛和陈祁东只好回过头来,还以为言战这里出了什么事,一瞧……连言战自己都没发觉,她早已经满脸泪水。
“我看言忱死的时候,她一滴眼泪都没流过。她现在哭成这样是给云家的看得?云家才不领她这个情!搞得云磐像是她亲爹似的!”言齐白了言成栋他们一眼,摆手叫他们别看了,反常的言战这是在故意丢言家的脸!
“……”顾双城用手帕温柔的拭去了言战的眼泪,言战这才知道自己是在哭,她哑着嗓子张张口,顾双城看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心也跟着绞痛起来。
言战不知道她想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难过,顾双城却知道。她盼望着葬礼早点结束……
开始下葬了。
棺材缓缓的落入墓穴中,祭师嘴里的话,言战已经听不清了,她察觉自己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不,请你别埋葬他,让我再看看他,让我再看他一眼,再陪他说说话。
云家老夫人就这么望着沉重的棺材缓缓落入墓穴,直到落定了。她的心才安稳下来,罗可欣扶着老夫人,以为她是过度悲伤才一言不发,她侧头一看,老夫人嘴角竟弯起一抹浅笑,她等不及了,老夫人不是说今天要做一件最痛快的事情吗?怎么还不做呢?
“妈,您不是要对言战……”罗可欣还没问出口,老夫人就说:“急什么,先把你公公埋好了,我怕我把压箱底的话都告诉言战了,言战还没等你公公埋严实了,就给他挖出来了。呵。”
开始填土了。
几个年长的男佣用金锹一锹一锹的填土,一掊土,两掊土,三掊土,四掊土……很快的,棺木只能瞧见边缘了,又渐渐的,棺木就被淹没在土里了……言战就这么看着,她很想自己上前,拿着金锹一掊土一掊土的亲手埋葬云磐,顾双城制止了她,沈嘉盛拉住她的胳膊道:“言总,还请安静的节哀顺变。”
这葬礼的时辰都是计划好的,棺木很快就被深埋入地底,再也见不着了。祭师让众人环着墓走了一圈后就指引大家从另外一条路出去,祭师说,来得路是阴间路,出得路是阳间路,若是按原路返回,那就和亡灵一起呆在了阴间。有人想回头,祭师又说,诸位切勿回头弥望阴间路,易招小鬼缠身。这下,言战想回头再看一眼也不行了。
阳间路是一路灯火通明,没有来时那条阴间路那样鬼气森森,弄得人觉得不是来送葬,是来给云老爷子殉葬的。过了一道弯,眼前顿时开阔起来,桌椅板凳俱全,这是到了最后一个环节了,大约是长子云中天要向进入墓穴的诸位吊唁者细数云磐的功过是非,并向所有在场人致敬,这是要颂一出孝感先父,祭师也可以趁这个时间,把墓穴永远封住。而在陵墓外没进来的诸位,云家会等到饭桌上再道一声感谢。
走了这么长的路,是个人都累了。大家纷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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