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到这儿就没办法再装傻了,杨瞳含糊道:“再说吧。”
艾文姐还要劝,杨瞳用笔尖点点表格,跟艾文打商量:“姐,下周一也给我调个班呗,凑够四天我就找个地方出去玩儿玩儿。”
艾文叹口气,把表格抽出来收走:“想得倒美!”
没猜中这个结局。说不定答应艾文去相亲,她会给自己调休两天。不过这样的休假,不要也罢了。
杨瞳有点不高兴,重新打了卡继续上班。
原则上轮休制度是不允许一个人连续上两个班的,超过八个小时工作,疲劳下容易出错。小点的比如扎不进针头还算好,挨顿骂忍忍就过去了,万一手术中开小差,酿成大祸那是谁都弥补不了的。
妇幼里又是孕妇和小孩儿多。前期准备不说,十月怀胎,小心翼翼甚至胆战心惊地熬过各种孕期反应,生下那么丁点大的小东西,看起来脆生生的。谁不紧张,谁不敏感?
如今这社会,天大地大小孩儿最大。这一个宝宝多娇贵,医患关系就有多难处理。一点马虎不得。
什么地方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更何况总会有年纪大的人挑肥拣瘦,变着法子给自己捞便利,不乐意做的事情就丢给新人。
作为护士长的艾文把持着一个度,在合理范围内稍微调整一下,这都是不可避免的。赶巧这一个早班一点不忙,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先例,艾文就准了这次调休。
事实上人累不累是一回事,熬时间长了都容易乏。
杨瞳无所事事地等十二点下班,脑子昏昏沉沉就会想到艾文的话。再一想老王可不就是看自己单身才总想借着“你没那么多闲杂事,时间好调整”这种借口来占用自己的时间么。甚至在杨瞳反问她为什么不找别人的时候回答说,“那个小谁跟这个小谁都要去约会啊,你又没什么事”。
我没事那是我的自由时间啊,你支配起来倒是痛快,同样是工作之余,怎么不见你把老公赚的钱拿来给我花呢!
越想越气,杨瞳拿着排班表琢磨,盘算着必须得再将她一军才能出气。
但说到底,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思想根深蒂固,刻在流传的血脉之中,怎么都抹灭不掉。
只会让人烦。
杨瞳听着一同上晚班的男护腻歪歪地讲电话,戳着值班表一肚子不爽。
自家老娘虽然不会天天催,但言语中没少提这事儿。现在还说自己年纪小,再等等再等等。那真的再等两年呢?
真跟他们死耗着,把他们气出毛病来可怎么办?
顺了他们的话,自己就当真要憋屈地过一辈子?
这种事完全是个死局,想不出个答案。
十一点过几分的时候,接到手术准备的通知电话,男护终于跟他的小情人“么么哒”说再见了。
半个小时之后送来一个三十五岁的高龄产妇,养得白白净净水光滋腻的,气色红润润,连嘴唇都娇滴滴,一看那肚子就是营养品没少吃。
产妇这会儿已经开始阵痛,扛着大肚子不住地嚎。旁边陪着的是她丈夫,比产妇脸还白,红着眼眶就快哭出来了。
老婆叫一声,老公就抖一抖。很明显这男人是完全失去主意了,傻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管打电话叫人:“小姑,你们还没来啊!快点啊!”“妈!你们到了啊?赶快上来啊!”
你看看,要是结婚,嫁这么一个没种又没用的男人,有什么必要?
杨瞳咂咂嘴,迎了过去。
几乎同时,主任从外边匆匆赶来,一边脱外套一边问那个男人他媳妇的情况。
哎呦呵,半夜把主任从俏媳妇的被窝里拽出来,这家人来头不小。
杨瞳忙着去做准备工作,尤其是主任在场更是不敢磨蹭,也就没时间仔细听主任和废柴老公的对话。
产妇年纪太大,胎位不正,伴有脐绕颈两周。各项检查做完,主任拍板准备剖,拿出去给家属签字。想来跟主任都是熟人,中间没费多大功夫,产妇就推了进来。
杨瞳还处于实习期,完全是生手新人阶段。这种手术自然轮不到她插手,连递手术刀、剪子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一旁观摩学习。
杨瞳眨眨眼打起精神,转头一看连麻醉都请了正在休假的主任,有点好奇这产妇到底什么身份。
生产过程,特别是剖腹产,手术室里的气氛是很轻松的。腰麻之后用小针刺探切口平面,完成麻醉之后下刀子,医生和护士都会聊聊天,碰上心眼大的产妇,还要插两句话。
杨瞳听两个主任交谈,才知道这女人的婆家各种局长、所长坐了好几个,有没有钱不知道,反正手里的权握了不少。
这年头,要让领导推磨,不光是得有钱啊。
这两个主任在市内都是一把手的技术,前后半个小时出点头就把宝宝取了出来。杨瞳探着脑袋看是个皱皱巴巴的小公主,多看两眼就笑起来。
长得这么丑,怎么蜕变才能变成个大美人呢!
不管怎么辛苦,像你的妈妈才行!
杨瞳到外间换了外出的鞋子,摘了手套、手术帽,一只耳朵上还挂着口罩,就这么出来了。
等在外边的废柴老公,现在是废柴爸爸立刻扑过来,颤颤悠悠地问杨瞳:“小护士!怎么样了!”
“哦,”杨瞳一边走一边取口罩,“完了。”
话音刚落,废柴爸爸一把抓住杨瞳的胳膊死死掐住,瞬间瞪圆了眼,“嘎呜”一声直挺挺地往前栽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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