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瞳抱着这种心情看玻璃窗外的鱼缸发呆时,秦昱言进来了。杨瞳转头看她一眼,收回目光,继续发呆。秦昱言挤到她身边,弯腰趴在电脑前查这一个月的门诊量。
除了自己的办公室,她一般都在收费处活动。那边都是年轻人,四台电脑也都是新机子,平日里要报销个几十块钱也要去那里直接拿现金。不像药房,只有英老师一个固执的老家伙守着一台大块头笨重的旧机子。
秦昱言一边看一边问杨瞳:“你胳膊好了没?我见药还放着,忘记带了?”
杨瞳闷闷地胡乱“嗯”一声,明显敷衍起来:“好了。”
秦昱言保持着那个手撑电脑桌的弯腰姿态,侧头笑道:“这么快就好了?你基因里有非人类的物质?”
她还是笑意莹然自在的样子,听到杨瞳耳朵里就有些灼烧感。杨瞳突然觉得自己完全是在生闷气,到最后对方连自己生过气都不知道,更别说什么问理由了。
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结果只有自己在受煎熬,对方轻轻松松跟没事儿人似的。一旦有这种想法,杨瞳就觉得很不平衡。
然后杨瞳就更生气了。
大厅的挂钟秒针又走了两圈,有个男人拉着小孩儿去收费处划价。院长助理溜溜达达来串门,往收费处瞥了一眼,撇撇嘴低声道:“又是这个男的,说话真麻缠啊!明知道院长下午一般都不在,还偏下午来,来了就要吵吵。”
秦昱言笑笑:“你跟他解释一下。”
助理:“说了呀!我说院长去外地开会了,他才让我给看了,老大不乐意的。”
正说着,那个男人已经刷完医保卡,拿处方过来递给杨瞳。
助理和秦昱言对视一眼,都闭上嘴不说话了。
杨瞳照着处方打出来药粉,等粉末往下落的时候去拿小儿氨酚和小儿柴胡。明生要求给病人写明吃法,英老师习惯写在盒子外。杨瞳觉得包装盒外太花哨,写上去不显眼,都抠开纸盒盖子,写在内里的空白处。
小儿氨酚和小儿柴胡都是一天三次,不同年龄段的小孩儿区别在于每次吃的量不同。这个用法已经是习惯了,从来没有变过。
杨瞳还是怕突然有变化,每次都要确认一番才会往药盒上抄,这次就看到小儿氨酚后缀了“bid”,忙叫住准备走的助理。助理扫一眼说是写错了,抽出白大褂胸前口袋里插的笔,就着药品柜台把“bid”改成“tid”。
外边的男人皱了皱眉,原本就不高兴的脸更沉了几分。杨瞳余光瞟了一眼,忙笑着跟他解释:“这是三天的药,都是一天三次,一次一袋。那边的小药也是,不分饭前饭后。”
男人的眉皱到一半,好歹没有说什么。
杨瞳就拿签字笔往盖子上抄吃法,那男人到这个时候开始嚷嚷:“你写什么呢你!”
杨瞳耐着性子回答:“吃法,写上……”
“我当然知道写的是什么!我问你怎么写到里边啊?药都在里边装着呢,多脏啊!你刚来的吧!有没有点卫生观念!”
……写到外边蹭得一手黑难道就不脏了?
杨瞳把成袋的药举起来晃了晃,让男人看见:“这都是有独立包装的。”
“我又不是第一次买,我会不知道?”
杨瞳彻底无语了,刚要合上盖子给他写到外边,秦昱言在旁边补了一句:“他让你写哪儿,你就写哪儿吧!”
憋了几天的火瞬间被浇上了油,杨瞳觉得那男人无理取闹还能忍,秦昱言更是瞎了眼看不清是非,让人想糊她一脸。杨瞳闷着头回身换了一盒药,重新举起来给男人看:“给你换了新的,可以么?”
男人一脸“这还差不多”的表情。
杨瞳继续问:“写在哪里,你自己挑个位置吧。”
她说得诚恳,又合乎情理,但就是突兀地长出一根尖锐的棱角,毫不留情地向前刺去。男人顿了顿,才察觉到杨瞳口气中明显的不满和挑衅意味,顿时就火了。
秦昱言眼力见极活,一看男人的脸色就先开口把话给截了,却是问杨瞳的:“英老师平时写在哪儿?你在药房这么久了还没注意过?”
为了堵男人的口,这话说得急了些,就显得不怎么和善。杨瞳心底那一点犹豫和自疑瞬间崩碎,裂片被喷薄的内压力给挤了出来,边边角角一起扎在胸腔内壁。
杨瞳心底莫名起了一阵尖锐的疼,整个人也随着那一声轰然炸响声爆裂开,蓄积了这么久的情绪就全部发泄出来。
杨瞳把药盒拍到柜台上,老旧的玻璃随之颤抖起来。杨瞳用手指在外盒上戳出来几个深陷的指甲印,盯着秦昱言问:“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你想让我写到哪里?领、导、请、指、示!”
秦昱言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这一声“领导”和对刚刚那个男人的态度如出一辙,包含怒气和显而易见的寻衅滋事。
还有病人在等着拿药,加上助理就是两双眼巴巴地瞧着。私下里能维护着她,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可以替她收拾一下残局。但工作就是工作,不管是谁都没有使性子的特权。秦昱言对着杨瞳那张完全是无理取闹的脸,火气也上来了:“你自己不会写!?是你在药房上班还是我在药房上班?”
“是我啊!那又是谁在这里指手画脚?”
指手画脚的领导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会突然变成碍事的存在,瞪着眼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指手画脚的男人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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