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不知啃着瓜,道:“我这个人懒,不仅懒,还懒得要命,你看我这衣服都松成这样了,我也懒得换;房子都倒成这样了,我也懒得盖,你让我去毒瘴谷底下,还真是为难我。”
楚留香道:“莫非是银子给得不够?”
那人道:“银子是够了,可是我懒得去呀!”说着又看向楚留香道:“我连个擦嘴的手帕都懒得找,这会儿吃完了瓜,可怎么办哟……”
楚留香递过一方带着郁金香气息的手帕来,那人接过来顺手擦了擦嘴,又还给楚留香。
三不知道:“不过呀,好在咱们运气好,原本在谷底的那个人哟,遇见了个贵人,现在正在鹰王宫了,哎,你们几个是不是也要去鹰王宫呀?”
他说着拍拍屁股上的土站起来:“正好正好,我这个人懒得紧,连认路都懒得认了,你们带路吧!”
☆、第三站:鹰王宫
鹰王宫巍峨高耸,正建在那断崖的边儿上,窗子狭窄而又逼仄,光透进来,照在狭长而又阴暗的过道里。
但是进了这石块建筑而成的王宫里,竟然一下子阴凉起来,风从过道尽头吹过来,吹入人的衣衫,那种历经酷暑而得到的凉爽感,简直让人百倍舒畅。
几个人走到一个偏殿里,侍卫垂首立在一边儿,一句话也不说,倒是有一个人在原地急的团团转,对那个大夫道:“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么,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就这样了,你瞪我干什么,真不是我把他摔下去的!”
段小娄听着这语气有点熟悉,凑眼过去一看,正是赵无垢。
赵无垢说:“这这这,这怎么能怨我?我把他从山底下扛上来,还走了那条路呢,还顺着藤绳子爬上来呢,我要是把他摔下去了,他能活着嘛!”
旁边站着的侍卫垂首低眉道:“我家大人身子原本没有这么差的,还请鹰王相信我,他一定能撑过去,帮您解决这个问题。”
段小娄探头探脑看了半天,着实没看见那个鹰王。
赵无垢猛地转头看见几个走进来的人,一拍手立刻认出楚留香来,大喊了一声:“楚留香!好啊你,你们几个把我丢在皇宫里——”
段小娄:……?
这时,偏殿的窗子处里发出一阵机关牵动的声音,一阵轰鸣声过后,一个巨大的石椅子缓缓转了过来。光从巨大的石椅背后投过来,在石椅的内部形成一片阴影区,里面的人静静坐着,沙哑地开口:“燕子,不许对贵客无礼。”
赵无垢闭上嘴,退到一边儿站着。
楚留香上前一步抱拳行礼:“鹰王殿下。”
石椅的阴影里,一个干瘦的人影动了动,向前微微探出身子,露出半截儿干枯而带着裂纹的身子来,那形状,宛如一截儿筷子上面顶着一个稻草头,他的眼窝也深陷下去,看起来比那老骷髅水月观音更像骷髅。
段小娄疑惑了,这大漠之中的能人异士都长这幅模样的么?
这么说来,那个白白净净的赵无垢还真是好看多了。
这时候,一只鹰从殿外飞进来,扑腾几下翅膀,停在了石椅上,低头啄了啄自己的羽毛。石椅上镶嵌着一块巨大的宝石,正在熠熠生辉。
鹰王的声音沙哑而干涩:“你还可以再懒一点,走得再慢点啊!”
这话停了,众人身后那条长廊里响起另一个声音来:“哎,谁让你偏要把这破王宫见得这么高,这么窄,我爬上来还真是费劲!”
几个人回头看,见三不知正一步一步懒洋洋地走进来,他宽大的衣袖被过道里的风一吹,都膨胀了起来,把整个人都撑得轻飘飘的。
三不知走到大殿的门口就不走了,屁股往地上一坐,赖着不起来了,一手拿着羽扇在旁边扇了扇:“你有什么话,就这么说吧!我是不想再走了,除非你找几个人抬我,不然我是决计不肯走了的。”
鹰王阴森森地笑了几声,将干枯地身子向前探了探,把那双深陷的眼睛转向段小娄,道:“沉钺呀,我的宝贝,你可带回来了?”
楚留香上前一步,将那块铜符递上:“鹰王的宝贝,再借他一个胆子也不敢偷第二次了,还请鹰王看着在下的面子上,饶他一命。”
鹰王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来,接住了那宝石,将宝石握在手心里,似乎很享受着宝石带给他的冰凉的触感,过了一会儿,整个身子竟然振奋起来,血肉之中仿佛有什么在流动,一点点丰盈起来,竟然在众人面前活生生从一个干枯如僵尸一般的人变成了一个丰神俊秀的男子,身上依旧是一身白袍,剑眉飞扬,一双黑亮的眸子转过来,开口时声音已经变得低沉而有磁性:“敢偷了本王东西的人,本王是绝对不会饶恕的,不过——”
他向后一仰,靠在那石椅上:“你既然是水月观音的弟子,本王就破例,饶你一次。”
段小娄早已经被这惊悚的场面吓呆了,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眼睁睁看着鬼片直播的恐惧中,连谢恩都忘了。
楚留香退后一步,拉他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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