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我不让。”
“到现在,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让与不让。那个孩子是我莲氏的血脉,虽然我曾希望,莲氏一族就终于我。现在我能做的也只是去见他一面,有可能也是唯一一面。”
东里御天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他道:“什么唯一一面,等你好了,还怕没有机会。到时候,你见谁我都不管。”也许,也管不着了。
莲珏摇摇头,他心中放不下的也太多,他无法说服自己一心一意享受这点安宁,一刻也无法停息。一停下来,脑子里都是梁都破灭的景象,是珈蓝的战火,是卿瑶,是宿儿,是许许多多和回忆交织的景象。是东里御天。
他觉得很不甘心,他为什么要生在这样的珈蓝,为什么登上帝位,为什么就要死了。死了会变成什么?是清气么?如果还能看到,还能听到,只是再无能无力,那该多么难受。
东里御天知道莲珏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可是即便闭着眼睛,额头也渗出汗水。他不时帮莲珏擦一擦,待到莲珏吃了药真的睡着了,他才敢轻轻退出房门。
东里御天到隔壁,他将所有的公事都放到这里处理,一则方便照顾,另一则,若是拿到莲珏房中,难免他不会看到,又徒劳伤神。青媚见东里御天进去,也随即去禀报:“主上,您让媚儿查的,实在是过于飘渺无迹。到现在还一无所获。”
东里御天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将希望寄予这样的仙境秘药实在过于荒唐?”
“属下不敢。”
“不敢是一回事,有没有又是另一回事。”
“媚儿确实如此认为。”
“你现在倒诚实了。你原本早知道‘千日缠’的解药了,却欺瞒我。”
“媚儿之时怕主上知道了,会……。”
“你怕我会一冲动之下,把自己的心拿出来当解药?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会这么做吗?”
“媚儿不知。”
“如果潘先生说的是假的,我这么做,只会绝了他的生路。但如果潘先生说的是真的,解药就是我的心,那么即便我将它挖出来送给珏,他又能收下么。即便他不知情服下,一旦知晓,也会要了他的命。况且,珈蓝这烂摊子,我不收拾好,他又得无休止的陷入进去。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这么做。”
“所以,到了万不得已,您会那么做么?”
“我现在不知道,希望没有那么一天。早些年我在外,也有秘术师曾和我说起过有一种秘药,可以起死回生。当然,也不是真的起死回生,而是还有一口气在就能救活。如果你速去寻访那些线索,也许还来得及。”
卿嘉凰的军队一步步深入皇宫。珈蓝的宫殿,和丹玺完全不同。丹玺的宫殿线条粗犷而且浓墨重彩,但是珈蓝的宫殿,规矩厚重中透着轻盈灵巧。越往里面走,又发现建筑年代和风格又有差异,因为除了昭岚帝没有扩展过皇宫外,其他皇帝都按照自己设想修建过宫殿。
卿嘉凰看着由内而外衰败的皇宫,也不由得有些肃然。在破了敌国都城,斩杀敌国贵族的狂热之外,她一步步走进珈蓝的皇权象征的最高峰,也觉得寒意沁人。九霄宫的阶梯很长,只是因为没人打扫而有了灰尘。
“没想到还有人等本公主,衍公子,还是叫你卢闵。”
“公主叫我卢闵就好。”
卢闵站在九霄宫外,身穿绛紫朝服,长靴佩剑。
“这皇宫的人已经走了。”
“是啊。”
“你为何不走?”
卢闵摇摇头。
卿嘉凰嘲笑道:“莫非偌大个珈蓝到了只有一个人守卫的境地?”
“珈蓝除我卢某之外,当然还有其他人,只是我算是最没用的,只好留下来。”
卿嘉凰轻笑一声:“你在我二哥那时,没少照顾嘉凰,今朝故友重逢,本来应该好酒以待,促膝长谈的。只可惜……”
“以前让公主为难,卢某实在愧对。公主不必客气。”
“本来本公主想来取点东西,好带回丹玺作为纪念,卢闵卢大人也在,那就只好一并带回去,我二哥一定非常想再见到你。”
“我不会和你回去。”卢闵拔剑,剑尖直指卿嘉凰。
周围是卿嘉凰的直系护卫,正要拔剑而上,被卿嘉凰制止了。
“你知道你是在指向谁么?”卿嘉凰凤目一瞪,不怒而威自生。“你指向的是丹玺未来的女皇,天下的共主。”
卿嘉凰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在空旷的九霄宫外,声音传得很远。
卢闵一笑:“那就请丹玺未来的女皇与卢某一战。”
卿嘉凰道:“好。”
护卫将剑恭敬的送到公主的手中。卢闵的武功并不好,和身经百战的卿嘉凰比起来毫无胜算。但是他冷静,稳重,一开始也并未落下风。卿嘉凰虽刁钻毒辣,也没有打算速战速决,她游刃有余的拖着卢闵。
卢闵体力渐渐不支,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卿嘉凰的对手,身上已经割破了几处,朝服都破了几处,看上去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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