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这样说,求你别说这话,我害怕。”
“乖,知道害怕就好。”东里御天看他脸色已经看不出的白,也不愿意再纠缠这个问题。他说,“我看地势,可能快到穷通山脉了,很快了。”
可是,这雪地难行,远在计划之外,东里御天内力基本已经耗尽,没有充足的休息,他眼睛都抠搂了下去,两个人都病入膏肓的样子。
莲珏勉强地抬起头,“现在过了多久了?”
东里御天看着了看黯淡的天色,只道,“还早,午时刚过。”
事实上,天色已经暗得看不清路,东里御天只能勉强辨别。莲珏因为失去了视力,连带着其他感官也变得很弱,所以他不能分辨出这时候究竟是哪个时辰,不知道这渐起的夜风是何等地刺骨。
东里御天说,“现在还能看到高耸的大山,有点绿意。雪地里有些鹿的脚印,很可爱。白雪的山坡上,有点红色的果实,好看,但不能吃。刚才踢到了一小块头骨,可能是狼留下的…”
莲珏微微一笑,他感觉自己也能看到东里御天嘴里说的景象。他彻底失去了辨别时间的能力。东里御天成了他的眼睛,以及唯一的执念。
他的脑子里,再也容不下除了这个人以外的全部东西,梁都的一切,珈蓝的所有,都成了飘渺的过往。甚至,他开始想不起很多事,他突然问道,“御天,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想起来了。”
东里御天让莲珏吃了一点东西,喝了点水。他只能吞咽一点,就再也吃不下了。而东里御天只在莲珏睡过去的时候小小的休息片刻,干粮太硬了,嚼了两口也吞了。水留给莲珏喝,他就吃一点雪。
白色晶莹的东西入口确是一片冰寒。但伏在他身后的人,还有一点温度,都已经是万幸。
半夜里月亮出来了,风吹走了大片乌云,雪与月相互反光,照得大地一片苍茫。
风渐歇,月渐明。行路的两人找了个背风的大石块坐下。莲珏突然吐了一大口血,毫无征兆的喷在东里御天的衣襟上。
东里御天最怕这种情况,雪地里本来温度就低,一旦停下来,很容易呼吸缓慢,身体也会越来越冷。莲珏那一口,简直吐出了自己最后的精血。
“莲珏!你给我醒过来!”他拍了拍莲珏的脸,没有反应。一口咬开手腕,度了一口血,结果完全喂不进去。东里御天从力竭的丹田逼出一点内力,然而杯水车薪。
东里御天只得把莲珏搂得更紧,脸挨着他的脸,眼泪满溢,安静的顺着滴到两人的头发里,碎雪一般了无声音。
“你还记得吗?你大婚当日,你我初见,我想,这样妙绝的人,理应属于我?是不是,从那就错了。你我一步错,步步错,最终居然是这样的结局。”
他一咬牙,背上莲珏,在雪夜里继续行走。越走越孤寂,越来越心灰。他不知道背上的人是不是早已死去,甚至不敢伸手去探。他对自己说,珏一定还活着
走了一夜,最终在破晓之时到达了穷通山脉的最高处。山脉绝顶,周围又环抱稍矮的群山,大山层叠,蔚为壮观。
“珏,莲珏?”果然,从昨夜就再没有声音了。东里御天心如死灰,竟然笑了。“呵。也好,这索罗族也不必再去了。”
他把莲珏放下来,细细地拢着他的头发,因为湿冷,大氅表面结了一层薄冰。风很大,将鹅毛大雪从谷底卷起,忽上忽下,飞旋舞蹈。
少倾,东方渐明,日光拨开雾霭,雪也停了。
“珏,这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你既然食言,我答应你的事情也做不到了。我们就永远留在这里,你说好不好?”
耳语如此温柔,说的仿佛是最美的情话。而回答他的,是安静的睡颜。
从极度疲劳中竭力睁开眼睛,平山支撑着上半身,嘶哑道,“快,快去!!快…”
彦景凌守在床边,立马扶着她,说清楚!
“入山地势复杂,雪地难行,主上派我我先行探路,一里留下一个印记。你快去找人,不然来不及了。”
索罗村里,有的是热血助人的青年,立刻出发搜山。
躺在雪里,东里御天也觉得冷了。丹田已经空空如也,即便出于本能,也无法再御寒。他觉得再冷,也不如心冷。力气都被抽空,连走一步也不行了。仿佛一切都定格在雪山。
他摇了摇莲珏的手,轻轻的问,“我们再看最后一次日出好不好?”
回答他的是寂静的风,而光芒突然越出远处的山巅,刺眼的很,然而那光说不出的冷寂。为什么呢?这天还亮了。他都不在了,这天居然明了。
“呵,你都看不见了,走到哪里都很危险的。不过不用害怕,我会陪你。”
日出东山,绮丽而绚烂。云霞飘渺,如纱似锦。
莲珏伏在东里御天的身上,很乖巧地一动不动。四片薄唇相对,甘甜异常。莲珏虽然身体并未僵硬,鼻息处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丈开外,就是万丈悬崖。只要稍微翻身过去些,两个人就会同雪一倾而下,埋葬于大雪纷飞的穷通山脉。只需要一夜,就再没有痕迹。
等来年开春,大雪融化,高山杜鹃遍野,每一朵都是啼血般的殷红,又有谁知道这里曾发生的一切?
弱弱问一句,如果某雪说完结了,会被打吗?
【第九十四章】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完结篇)
东里御天醒来是在三天之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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