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之前与陆征帆像两个地下工作者“视频通话”了,在听余小鱼提起“大哥要怎么揪千帆出洞”的问题,陆征帆也是这样大爷似的眼皮一掀抱胸说:“我自有安排。”
这样一联想,这两人真是绝配啊,连令人讨厌的动作神态语气都跨时间地点完成了,余小鱼莫名为自己悲哀,他真就像给这两个大爷操心跑腿的那什么不急急死那什么!
余小鱼愤恨地决定要宰千帆一顿,然而这边陲小镇最高级的酒店还赶不上他去过的三星级别。
两个人下楼,正是午饭时间。秀秀跟王学成在落地扇的强风里吃饭,余小鱼一看胖子被强力风吹平的一张脸乐了:“大兄弟像做了拉皮啊。”
千帆忧伤回答:“所以拉财主来改善劳动群众的生活质量啊。”
三句不离钱钱钱,余小鱼无奈地钻进一辆得利卡。
小老板日常座驾兼具送货拉货载客功能,所以余小鱼心里叹气,又对千帆心疼了。
吃了饭,千帆提议回去奶奶家看看。得利卡空调不给力,余小鱼在车里洗了个桑拿,一路嗷嗷直叫宁愿打摩的,一直抱怨到了奶奶家门口。
红砖围墙外的大门换了不锈钢,围墙上铺着碎玻璃,防贼入室。余小鱼一见情形,默默收起了拿出来的钥匙。
千帆说:“半年前,我回来过,已经住了人,说是奶奶的远房亲戚。”
哪个亲戚会几十年没来往,知道老人蹬腿闭眼了赶紧过来收房的。真是捡了天底下最大的买卖!
“帆啊,好好经营,咱两个人总有一天买回它!”
千帆看了看余小鱼,又看看探出围墙的龙眼树,说了个“好。”
千帆带余小鱼去看了新选的厂址,在东城工业区,是该市政府划片规划的工业区,政策补贴到位,千帆这样的私营小企业是今年的扶持对象。
厂区是从前倒闭的外资企业,人去楼空多年,流浪猫狗长期在此安营扎寨,乍一看两个活人进来,纷纷受惊吓地逃了。
从一个独资小私企发展成一个有限责任公司,千帆内心要说没有骄傲和波澜那是骗人的。但是很奇怪,他这两年越发沉闷,如果是沉稳,余小鱼也不会担心了,千帆除了一开始和他撕逼了,后面不管是吃饭还是在路上,他都是能不开口就尽量闭嘴。
以前千帆吃饭速度很快,而且吃得很多。因为他基本在挨饿,能吃饱一顿该念阿弥陀佛了;可是现在他吃饭,一点也没有表示出对食物的热衷,好像吃饭只是为了不饿死,维持他大脑身体正常使用。
余小鱼想,要不要再出卖千帆一次?告诉陆征帆这小子再没人管着就是行尸走肉了!
在他们两个展望美好未来之时,顾桓和陆征帆戴着墨镜在路边一大排档坐着。大排档老板从没接待过气场这样特殊的客人,磕磕巴巴地念菜单。
原来是顾桓非要开车带余小鱼过来,余小鱼到了之后就让他随便找个地方玩玩,他想一个人去见千帆。余小鱼知道自己会发飙,所以他不想顾桓看见他“斯文扫地”的一面。虽然,咳,顾桓早就摸清他脾气了。
这地方真没什么可玩的,顾桓开着坦克一样高大的越野就转到了某中学附近,碰巧学生们放学,都围着那辆拉风的越野瞧,一下把车围了个水泄不通。陆征帆就是在这时候出来“指挥交通”的。
顾桓见在学生中挺拔的人有点眼熟,就把车窗按下,跟陆征帆打了个正眼。
两个人异口同声:“是你?”
陆征帆从烟盒抖出一根烟给顾桓,顾桓谢绝了:“小鱼不喜欢我抽烟。”
男人之间一场微妙的秀恩爱拔河悄然开始了。
陆征帆收回烟,自己点着了:“小帆倒是喜欢跟我一起抽。”
“……不过,有两年没一起抽了吧?”
“……”这个人今天怎么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要跟他一块儿呆着?!陆征帆这两年的生活有点放飞自我的趋势,以前的工作,或者说任务,几乎都是跟斯文败类扎堆,染了一身的装腔作势,他自持,端方正直,不苟言笑,现在可以说是彻彻底底地改头换面了!
他前个礼拜发现了说脏话的痛快,就是在他周末去市场买菜时,看见一个老妇人按着小腿坐在地上,看样子是有人把她“撞”了一下,她打算讹上了。听她骂街的精气神陆征帆就收起了过去帮一把的同情心。他听老妇人不带重复地骂了几分钟,学了两句,突然福至心灵:痛快。
于是他偷偷骂了顾桓一句:“你娘的。”
顾桓耳力惊人,马上惊诧地投来目光,先是不可思议陆征帆骂人了,然后意识到骂的是自己,后来看陆征帆镇定的表情终于松动掩饰不了尴尬,他笑了起来。
这一笑,陆征帆也跟着笑了:原来在外都活得这么压抑嘛。
都是斯文败类,太了解对方了。
顾桓说:“小鱼是来找千帆的。”
“我猜到了。”
顾桓看着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陆征帆打开一听罐装啤酒,白汽升起来,喝了一口,味道并不好。陆征帆说:“我知道小帆在做什么,在哪,我还陪他通宵过。”
只不过一个在屋子里,一个在路边电线杆边上。
两年时间,足够他学会对千帆克制,学会在遥远的附近守着,足够他找到千帆的落脚点。
他没去打扰,等那扇窗户的灯灭了,他就离开了。
他只惊动了几只在垃圾桶里觅食的流浪猫,而千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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