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青春期少年解决和父母的沟通问题,只是这个问题哪怕找到了解决的方法,也再也没有人去给他机会解决了。
方裕宁后来其实一直在避免自己想到他爸,因为他难免感到愧疚。人所有的情感里,对自我伤害最深的便是愧疚,比怨恨更甚。因为怨恨和不满都是把伤害指向外界,唯独愧疚是将伤害指向了自己。
方裕宁想起他父亲在中途便被硬生生截掉的短暂一生,觉得悲哀。那是一种无力改变的无助感,方博文这辈子伤害了许多人,可他难道就是个坏人吗?
他作为一个天生的同性恋,却出生在一个不能接受这种性向的时代跟社会,这也是他无法改变的悲剧。就像方裕宁自己无法选择自己不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一样。
“后来呢?”陆离问他,“你父亲出事后,你怎么样了?”
“我没怎么样,”方裕宁道,“继续去学校上学,然后考大学,上完大学,再找工作,没什么不一样。”
这是一条理所应当的生活轨迹,寥寥几字可概括完。然而后面的翻涌云海,陆离想自己没机会知道了。
陆离忽然有一个难以启齿的问题,“那……你一直是一个人吗?‘
方裕宁很坦然,“嗯。”
陆离在他的坦然下反而变得如坐针毡,他抢白似的道:“我也是。”
其实方裕宁根本没问他,是他自己想说。
“……”
方裕宁没说话,有点儿无奈地看他。
陆离从他的无奈中看出点纵容的意味,那是以拒绝为前提的纵容。我不能满足你的要求,所以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陆离破罐子破摔,索性换了个让两人更难堪的话题,“那小时候你刚追我那会儿,到底是真喜欢我,还是……”
方裕宁像是没料到陆离一个脸皮薄的人会问这种问题,他有点诧异,语气却是淡淡的,“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有……”陆离道,“我一直想知道。”
“我如果是真喜欢你,能怎么样,不是认真的,又能怎么样?”方裕宁反问他。
“我会在乎……”
方裕宁摇头,“过去太久了,我不记得了。”
“你是不是……还恨我?”
“我没恨过你,”方裕宁抬头看到陆离明显不相信的神情,继续说道:“我说过,我们那时候分开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原因,我们不合适,我小时候有许许多多的问题,可能换谁都很难忍耐。就算你那个时候不说分手,以后你也会说,因为我们两人之间的裂缝永远存在,补了一个又会出现一个新的,陆离,你是人,不是神,你撑不下去是理所当然的事,我小时候不怪你,长大了更不会恨你。”
陆离苦笑,他不是神,方裕宁倒是快把自己修炼成神了,绝了七情六欲,看什么人什么事都能包容理解,如果他什么都想通了,那他是不是什么也不要了?
陆离看着坐他眼前的这个人,他和记忆里的样子、性格都大相径庭了,像是变了一个人。可为什么他都那么不一样了,自己还是爱他?
陆离嘴唇动了动,有一句话在肚子里烧心灼肺,再不说出来就要将他灼伤,他慢慢开口道:“方裕宁……你还喜欢我吗?”
陆离虽是问句,语气却近乎恳求,像是穷人隔着玻璃看橱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买不起,只想要一点施舍。
方裕宁还是摇头,“我不知道,”他看着陆离,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不知道。”
☆、 旧址
陆离没到吃午饭的时间就走了, 本来方裕宁就没留他的意思,他这样不清不白地赖在别人家里, 图什么呢。
他出了门,又不想回酒店。便拦了辆车, 让司机绕着主城区随便转转。,
“您是第一次过来吗, 那应该报个旅游团去郊区看看景色啊,这主城区一没山二没水的, 实在没什么看头啊。”
陆离想怎么都十几年了,y市的出租车司机还是这么喜欢侃, 他们是不是秉承着拉到乘客必闲聊的传统, 不说两句话就不叫尽心尽责。
不过他现在比起以前对人友好多了, 大概是少年时的戾气随着年岁增长都散了, 听到有人搭话, 便也客套地回几句, “没事, 我也不爱看山水, 看看城区建设也挺好。”
“那您来的挺是时候, y市以前一直在忙工业发展,这几年绿化刚跟上来,才有了点儿能住的样子。您要是早几年过来,那简直没法儿看,整个城市都乌烟瘴气。我怀疑人家航天员在天上看地球的这一块儿,都是黑的!”
“……”陆离想说一个城市而已, 看不到的。然而想也许人家只是开一个夸张的玩笑,他还是别找尴尬了。
司机没听他回话,便又自顾自地说,“我是外地人嘛,就过来跑跑腿。我老家小地方,是个县城,虽然地方小,但山清水秀的,空气好。刚来这儿的时候肺都差点出毛病,整天咳嗽。我媳妇儿心疼我,让我回去,我没同意,还是想坚持一段时间看看。结果这一撑就是好几年,今年已经是第八年了,也看y市这几年里变化实在大,我琢磨着明年争取把媳妇儿跟我儿子都接过来,我儿子明年上初中嘛,还是得到大城市来见见世面,我们那个小地方,老师水平不行。”
陆离点头应付,“我也在这里上过学,不过上的是高中。”
“原来您不是第一次过来啊?”司机原本在等红灯,听罢惊讶地扭过头。
紧接着便是后面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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