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就要抢他手里的东西。
韩夏心里怕得要命,可他还记得和夕的约定。若是这些东西被抢走了,夕就会没得吃了。于是他强迫自己鼓起勇气,朝着伸过来的那只手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啊——”被咬的小孩仰头一嚎,顺手就甩了韩夏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韩夏被这突来的一下打得耳朵嗡嗡作响,不消片刻他小小的脸颊便红肿起来。
“你还敢咬人!看我今天不揍得你爬不起来!”被咬的小孩使劲甩了甩手,撸起袖子握着拳头就要再次下手打人。
韩夏紧紧闭上眼睛,拼死抱着怀里的东西不放,准备挨上这虎虎生风的一拳。几个小孩已经都围了上来,韩夏觉得天边唯一的微光都被堵了个严实,眼前一阵发暗。
骤然一阵狂风乍起,凶猛如妖怪一般带着非凡的力量,将几个小孩卷起之后狠狠摔在了地面上。
几个小子再坏也毕竟还是孩子,被这不属于常人之力的可怕冷风卷起又摔下,都吓得面色青惨,有一个甚至尿了裤子。
几个人抖抖索索从地上爬了起来,忽然听到原本安静的四周响起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听上去像是有人正朝他们走过来,可细听之下又不像是人的脚步声。
几个半大小子借着还没完全黑透的天色抬头朝四周瞧了瞧,忽然瞧见韩夏身后四、五丈之处有个东西朝他们靠近。
天色实在太暗了,幽蓝的天光将四周陷入一片阴森模糊之中。
三个人不约而同揉了揉眼睛,可那东西靠近后,他们看清之时,顿时一通狂叫,提着裤子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啊!老虎啊!”
“娘呀!有鬼呀!”
“明明是条大蟒蛇!”
韩夏还没从方才要挨揍的恐惧中缓过来,可当那几个孩子逃走,他从他们的尖叫声中回过神来,才哆嗦着回过头。
这时,一双黑靴首先映入眼帘,韩夏眨巴了几下眼睛愣了须臾,便认出了这双靴子。他猛地抬起头,一双犹如迷途小鹿一般黝黑湿润的眸中一瞬间爆发出璀璨光采。
和他约定的那人真的来了!即使他去了很远的地方,即使韩夏曾一度怀疑有深不见底的忘川河隔着,可他依然带着乘风破浪般强悍的气势回到自己身边,并未向爹爹一样永世相隔。
他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眼前,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在他最害怕的时候,温暖而坚定地站到了他的身后。
冬日残酷的冷风也无法撼动他挺拔的身形。
韩夏欣喜万分地看着已蹲下身子的年轻人,那人靠近的暖意让他心中的恐惧顿时烟消云散。
“夕哥哥!”韩夏狠狠揉了揉眼睛抬头望着他,一时半刻还有些不敢相信是时隔一年未见的夕。
那人伸手摸了摸韩夏红肿了半边的小脸,轻微叹了口气,低沉的嗓音中夹带了一缕心疼:“小家伙,你怎么还是这么点儿?”说罢,夕便伸手到他胳膊下一把将他抱进自己怀中站了起来。
“走!我们回家。”幽暗的夜色中,青年将小小的孩童搂着,一步步朝不远处还未点起烛火的简陋房舍走去。
自从刘氏过世后,韩夏每天一到睡觉就会缩在床的最角落,夜深人静时偷偷抹着眼泪思念爹娘。
今夜他终于再也不会害怕,尽管外面的鞭炮声响起之后,夕也同样缩在床角,炮声隆隆,夕不由瑟瑟发抖,韩夏看着夕抖,他自己也不禁颤抖。两个人一大一小抖作一团缩在床角,可韩夏的心情却明媚如朝阳。
他知道夕很怕鞭炮声,于是用自己穿不下的旧衣做了两个布球塞到夕的耳朵里,看着夕依然发抖,他便牢牢地抱着他的脖子依偎在他怀里。待到最难熬的子夜过了,炮竹声渐渐在深夜中淡去,夕才好不容易舒展四肢,将韩夏搂进自己怀里扯过被子一起躺下。
韩夏舒服的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小小的感叹,好似一只躲在宽大温暖被窝中的猫儿,喉中带着轻微的咕噜声。
从年三十一直到正月十五,他们始终都待在一起,韩夏将以往存的腊肉、酥糖和各种吃食统统拿了出来,每天取一些给夕,可夕的吃相依然让他惊讶。
这得多饿呀……韩夏盯着夕豪放的吃相,微微皱起了小眉毛。
夕哥哥是不是自从上次分别后就再也没吃过东西?小小只的韩夏被夕的吃相惊呆的同时,心里不由心疼,两只小小的手不由自主紧紧握在了一起。
韩夏其实不知道,夕永远都不会吃饱。面对食物,夕有着无法克制的饥饿本能。
夕也不告诉韩夏自己到底是谁,夕从心底里极度害怕韩夏知道真相后会对他露出恐惧的表情,会躲避他、甚至再也不愿意见到他。夕分不清这种感觉是什么,他是地妖,从来不曾有过七情六欲的地妖,生命没有尽头的大地之子,对凡人来说日月更替的感慨、亦或是潮起潮落的伤春悲秋,于他而言全部都是同样的风景。没有尽头就意味着一成不变,岁月于他而言是无休无止的苍白。
可现在不同了,他在认识韩夏以后,从第一次心疼这小小的娃娃开始,已经动了感情,无论这感情是友情还是同情,他已放不下这年幼孤苦的孩童了。夕开始期盼和韩夏共度的时光可以慢一点、再慢一点。自从认识韩夏以后,他头一次感到没有韩夏的光阴竟如此漫长。
相聚的光阴总是尤其短暂,时间在不知不觉间如流星一般一闪而逝。
他们在这十五日内形影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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