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琉溪狠狠瞪了宣逸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剑离开了。
孟哲赶紧招了仆役给神昏不醒的孟澈打开锁链,将其扶回一旁的揽芳轩的卧室之内。
宣逸看着孟澈如此惨样,埋首一言不发,等所有人离开后,才随着孟哲进了练功室谈话。
两人一番长谈,宣逸才得知,就在自己被关起来不久,孟澈曾一路披星戴月的御剑赶回邵阳去找他。
青阳盛会之时,孟澈因族里门生被袭赶回孟家,之后深觉那时有人挑衅孟家是故意而为之,立刻便觉不妥。但当他赶回枫华宫,看到的确是黑漆漆的棺材和宣逸的灵位。宣家对外宣称宣逸重伤不治、金丹损毁、药石无医而亡。
孟澈当时几乎不敢相信,当场便质问正守灵的宣瑜,甚至不顾礼仪教条,掀了棺材以求真相。
奈何棺盖打开,看见那一张惨白却俊美的脸,确是宣逸无疑。而宣瑞甚至想将宣逸的佩剑逐水赠予他,让他做个纪念,以慰他对宣逸的友情之谊。
修仙之人的佩剑均是由本人鲜血所炼铸,素来讲求剑在人在、剑毁人亡。连逐水都愿赠出,可见宣逸是真的不在人世了。
虽然宣逸的死因蹊跷,可人确确实实是死了。孟澈不得不信,他黯然回到碧影轻雾峰,将自己关起来,日夜不停的修炼,奈何心中悲恸、怎可能静下心来,不出几日便急火攻心、走火入魔了。
宣逸知道孟澈对他一向极好,并且很是看重于他,可却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影响他至如此地步。
孟澈是什么人?!当世小辈中的佼佼者、被世人称为人间麒麟子,如泰山北斗般的存在。居然因为他的死,而成了现下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宣逸听完心内波涛汹涌,心痛之感阵阵起浮,喉中不由哽咽起来。
宣逸向孟哲深深一拜,将自己大致的经历模糊了重要部分,告知孟哲。并且希望孟哲帮他严守秘密和行踪,也告知今后自己有要事在身,再也不会回宣家。
“行言,我知你今后路途坎坷,但、你真不打算告知我自己今后将何去何从吗?”孟哲再次真心询问,希望能探得他今后的去处。孟澈如此在意他,孟哲已然看出几分异样,认为很有必要帮小弟问明宣逸的去处,奈何问询几次,宣逸都是咬死不松口。
宣逸听完,心内生出几分感动,毫无关系之人,尚且能如此关心他,遂坦言道:“析玉兄,行言在此感激析玉兄能守住我的秘密。但于我而言,前路未卜、后世茫茫,多有坎坷凶险,实在不便相告。”
孟哲闻之,只得叹息道:“也罢,各人有各人路,只望行言能留下一信物,好待我四弟醒来让他信服你还活于世上、得以逃出此生死大劫。”
宣逸听了,心内一痛,想起方才孟澈的样子,心疼不已,当下摸了摸襟口,奈何摸了半晌,除了盘缠、蕴宝囊、还有些乱七八糟的符箓,便只剩孟澈的玉佩了。
玉佩无论如何宣逸也不肯交出,他直觉得知道,若他将玉佩还给孟澈,孟澈很可能情况会更糟,思来想去,才道:“析玉兄,不知可否借你飞霜剑一用。”
孟哲毫不犹豫,取了佩剑双手递给他。
宣逸扯出鬓边一缕墨发,举起长剑一挥,将那三寸青丝和飞霜剑一起递还给孟哲。
孟哲小心接过,取出一个锦囊将那缕青丝妥善收好,便叹息道:“现下仆役应该已收拾停当,行言若方便,便去再看他一眼吧。”
宣逸眼神一黯:“好。”
推开刻着兰花雕饰的梨花木门,盈盈香气自空气中丝丝缕缕地传来。精致的镂花紫檀木床榻旁,白烛已燃了一半,烛泪连连、从烛心上点滴滑落、叠叠堆积,仿佛人心上的伤。
那人半截小臂露于床榻之外,结实流畅的肌理上、青筋分明、衬得那人原本白皙的肤色透出一股病态的惨淡颜色。
宣逸轻轻合上门扉,又小心翼翼地跪坐在他床榻旁。看着原来他威仪淡漠的眸子下青黑一片,睫毛还在颤抖,分明睡得极不踏实。
宣逸瞧着那人本来丰盈俊俏的脸颊,此刻竟微微凹陷下去,心里像被烫了一下,灼热而疼痛。知道自己的死讯,孟澈该是有多么难过,才将他自己生生折磨成这副样子。原来在这世上,还有人愿意为他付出真心真意。
宣逸眼眶泛红,抿了抿嘴唇压下心中的痛楚。他极为小心地轻柔捧起那只裸、露在外的手臂,掀起蓝色锦被的一角,将它放平后,又轻轻将锦被盖好。
宣逸将视线粘在孟澈俊美却苍白的脸上,许久,都舍不得移开。想要伸手摸摸他细瓷冷玉一般的脸颊,颤颤巍巍伸到近前、停顿须臾,终究还是垂下了手。
算了吧,以后殊途陌路,都不知几时再相见,何必再留恋、徒增彼此伤感。
宣逸将手攥紧,五指陷入手掌中,印下深深的印记。最终,抬起沉重而坚定的双眼,稍微凑近那人耳畔,对昏迷中的那人柔声说道:“孟澈、立雪,你要快快好起来。”
之后,他挺直身体,瞧着床榻之上那人的侧颜,陷入沉默。
良久,宣逸轻叹一声,一手撑榻站了起来,正准备转身离去。
忽的,手腕上一热。
宣逸惊讶、回头一看,孟澈带着薄茧的手掌正牢牢抓在他的手腕上。
“行言……”孟澈半睁着眼眸,内里璀璨光芒稍纵即逝,接着又恢复迷茫涣散。即使重伤昏迷,他依然在听到朝思暮想的那个声音时拼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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