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听了心里一颤,鬓边有冷汗滑落。
“你知道的,我一向是得不到便毁掉的性子。”流雨舔了舔杯沿,笑容里有几分阴森凄绝:“此酒,名为——杀仙。流云门刚建成的时候,我用自己的心头血加上十种世间罕见奇毒亲手酿制并封的坛。专、为、你、我、而、制!”
紫云顿感五内俱燃,撕心裂肺的灼热将体内灵力完全燃烧殆尽,他痛苦地捂着胸口躺倒在铺着祥云织锦桌布的檀木桌上,嘴角有鲜血不停涌出。
为何?为何你也饮了此酒,却……?
流雨看懂了他的眼神,笑道:“师兄,这酒是我心头血所制,我自然能扛得久一点。我还有事要做,你先去吧,我稍后便来陪你。”
流雨绝望地笑着,一把扯下紫云的玲珑玉坠,走到一旁的书桌上,用祥云镇纸一击将其砸碎,提笔用紫云的笔记写信。
寥寥数行,与碎的四分五裂的玉坠一起装入一个红色的喜庆信封,意思是说情爱已断、缘分已尽、有新人了云云。
抬手吹哨唤来灵雕,将其缚于灵雕爪下后,又将它遣了出去。
紫云看着流雨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可他却无力阻止。他体内疼痛欲裂,鬓边不停有大滴汗水滑落。然而此时,身体的疼痛却不及心痛来的剧烈。他本着同门师弟的关系,毫无防备之心,却不想此人居然在十几年前便已打算好要毁了他。更心痛的是,自己无辜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以后无人照料。
不用问,也知这封信会是写给谁的。紫云知道南宫瑛若收到此信,肯定是伤心欲绝并会到处寻找他,他们两人相处三年多,不可能仅凭一封信便完全了断。更何况,南宫瑛绝世聪明,肯定知道其中有诈。
盼只盼,她能将他们的孩儿顺利产下,将自己和孩儿保护好,抚养他长大成人。
灵雕展翅高飞,片刻后便消失于黧黑天际。
紫云忍着最后一口气,看着灵雕的身影最终消失无踪,终于死了心。他眼角流出血泪,眸中一度闪过憎恨与绝望,却最终缓缓闭上了双眼。
死前最后一眼,竟是再也不愿见到眼前之人。平生第一次,他对自己一直谦让维护的师弟产生浓浓恨意。
流雨看着静静躺倒在桌上的那人,满心凄苦下却又心满意足,胸中绞痛越来越甚,他知道自己也顶不住多久了。
师兄,你可知,雨因云而生。云若不在,雨亦不会独活。
留仙岛,无论生留还是死留,你也终究留了下来,再无逃脱的机会了。
抱起紫云的尸首,打开室内一道暗门,流雨与他一同消失在通往幽深地宫的入口。
那是他早就为彼此备下的两口水晶棺材,只是没想到他们会用的这么早。
我的挚爱,虽不同生,便共赴黄泉,也算人间美事一桩。
留仙岛迎来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场暴风雪,两位上仙同日仙逝,岛上灵气翻涌怒吼,将还未来得及落到地面、穿林打叶的大雨变成了冰雹和雪花。
整个留仙岛一夜之间便披上了白衣,大雪下了一整夜,放眼一望,皆是铺天盖地的白,天地间阒然无声,仿佛在哀悼仙人的逝去。
倏地,眼前虚景中,银装素裹的留仙岛变成了一副动态的山水画,时而出现沙漠戈壁、时而出现山林绿荫,一个红衣少妇背着襁褓中的婴孩,飞过重重山水、穿过大漠沙丘,躲避各路仙家的追击,遍寻天涯海角,依然找不到夫君的下落。
我满尘世的找你,你却葬于我的成长之地。
留仙岛,留仙、留仙,确有仙人长留此岛、埋骨于此。
浊酒一杯,生死永隔,唯有愁苦相思不眠不休。
花落时尽,山长水阔,只余空寂岁月逐水流。
筋疲力尽的南宫瑛带着不足两岁的宣逸一路逃到当初她和紫云分离之地——邵阳。于邵阳的离江边,与宣伯熙邂逅。
南宫瑛看着这个昔日曾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宣姓男子,心底生出无尽悲凉。
当她接到紫云的信时,便料到他可能已遭遇不测。只是心底的那份执着,让自己依然满世间的寻他,心底始终有个希望。可看着自己怀中日渐消瘦虚弱的小小婴孩,南宫瑛便已下定决心。她虽已为人妇,更为人母。她明白此刻自己的职责必须要将孩子带大,才不枉与夫君的一汪深情。
残酷的现实逼着这位年轻的母亲压弯了她从未折过的腰,面对宣伯熙热情的追求,南宫瑛含泪答应的同时便已约法三章。
“我可以嫁于你,但我们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
“好!”
“我不入你宣氏族谱,亦不会在宣氏各位长辈们面前露面。”
“好。”
“无论任何事,我不说,便不能逼我说出口。”
“……”
望着宣伯熙英俊年轻的脸,南宫瑛将怀里正感风寒而瑟瑟发抖的幼子又搂紧了几分。她真的需要一个安逸又隐秘的场所来养大自己和紫云唯一的孩子。
“作为回报,我会设法将宣氏的剑术及修炼之法尽我所能的改进。”南宫瑛抬眼看了宣伯熙一眼,眸光深幽而坚定:“你,可同意以上三个条件?”
“好,此三件事,我都依你。”宣伯熙望着南宫瑛既冷且艳的面容,终于露出笑容。
这个如冰又似火、浑身上下透着矛盾气质的漂亮女人,终于答应嫁给自己了,即使是一个名分,能天天看见她,他已觉十分满足。其他的,都可以后再说。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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