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妻生子?吴幸子愕然地瞅着关山尽山雨欲来的阴沉面庞,傻傻地摇头。
他娶什幺妻?生什幺子?他喜欢的是大鲲鹏呢!就算要找人白首共度,也得找只顺眼的鲲鹏呀!
姑娘们他一根手指都不敢碰,这辈子碰过的女人就只有他娘跟柳大娘了。
见了他的傻样,关山尽也察觉自己迁怒了,他一抹脸,深深叹了口气,歉然道:「是我的错,你别气我。」
也是,吴幸子和鲁泽之不一样,打从初会开始吴幸子就摆明了只要鲲鹏不要人,这样的老东西还能娶妻生子?恐怕连想都没想过吧。
「怎幺啦?」吴幸子自然是不气关山尽的,只是觉得好奇,照理说好容易与鲁先生两情相悦了,应当正是开怀的时候啊!怎幺反倒......有些恹恹的?
他莫名有些心疼,拉着人坐起身,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把关山尽的脑袋按进怀里,温柔地抚摸那头缎子似的髮。
「同我说说?」
关山尽瞇着眼,舒舒服服地靠在吴幸子怀里。老家伙身子单薄,胸口也薄薄的没几两肉,却很是暖和,气味柔和迷人,没几息就将关山尽胸口的郁气都化了乾净。
他伸手揽住吴幸子细腰,享受难得的温情。想来也好笑,他们两人在一起总是奔着吃饭或交媾去的,人性中的性慾、食慾一点没落下,贴己话却没说过多少。他甚至都没弄清楚吴幸子祖上究竟做什幺呢,只隐隐约约猜到吴父应当不是个单纯的读书人,先别说小地方的秀才怎幺能又会弹琴、又能写诗,彷彿无所不能。这种能拔数个乡镇第一的人,不可能没能继续往乡试考,甘心情愿待在家乡当个教书先生,吃不饱饿不死地养着一家伙儿。
可过去,他没兴趣知道。眼下,却又失去了询问的时机。
不过无妨,关山尽这辈子遇过的困境绝境可多了,这不是件大事,可以徐徐图之,等京城那边也稳下了,他便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和吴幸子好好相处。
倒是,有件事他现在非问不可。
「你是吴家的独苗?家里还有其他人吗?」想来也好笑,他也好,鲁泽之也好,吴幸子也好,竟全都是家里独苗。这样的三个人,却莫名牵扯到了一块儿,只能说是老天爷作弄人。
「家里没有人了。」吴幸子摇摇头,歪着脑袋蹙眉:「我阿公阿嬷在我出生前就去了,姥爷姥姥在我小时候也不在了,老人家过去后,舅舅们就离开清城县,也不知去那儿了,爹娘走的时候他们也没回来看一看,姥爷姥姥的坟也都是我整理,怕就怕舅舅他们也在那次大水......」不敢再说,吴幸子叹了口气。
也难怪有些邻里不待见他,在背后说他命硬。两家十好几口人,他说不定还真是唯一一个活口。
「是嘛……」关山尽察觉他的郁郁,翻身改将人搂进怀里,背靠着床头,让吴幸子贴在胸口,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别多想,命运不由人,与其想那些死去的,不如让自己好过。」
「嗳......」吴幸子闭上眼。
关山尽身体强壮、内力浑厚,心跳平缓但极为有力,隔着看似纤细,实则精实饱满的胸膛,仍彷彿敲击在耳朵上,微微发麻。吴幸子老脸微红,想移个姿势,却被关山尽抱得很紧,动弹不得地窝在原处。
「那幺你......是否想过要如何延续香火吗?」这话问得出乎两人的意料,关山尽没想到自己竟真的问出口,而吴幸子则没想到会被这幺一问。
吴幸子静默了半晌,他有些疑惑,不懂关山尽为何问出这样探人阴私的问题,他俩从来只是萍水相逢、露水姻缘,这数个月的相处,虽说一起祭了祖过了年,他对关山尽也动了心,可关山尽却从没问过他更多身上的事。眼看他都要下堂了,怎幺偏偏深聊了呢?
「我......」吴幸子沉吟数息,最后叹了口气。「我原本打算四十岁生辰,便自戕了。」这个心事,他没与任何人说起过,不知为何却脱口而出。
原本温柔地搂着他的男人猛地僵硬,狠狠地掐了他一下,把吴幸子掐得痛唉出声,又连忙洩了力道,可气息却依然热辣辣地,彷彿一头被惹怒的豹子,喷着气绕着他打转。
「为什幺?」关山尽向来缠绵温柔的声音变得冷硬,犹如磨利的刀刃泛着冷光。吴幸子缩起肩膀抖了抖,讨好地用脸颊蹭了蹭关山尽胸口,怯怯地用手环住他精实纤细的腰。
「我......」吴幸子嚥口唾沫,喉头莫名乾涩。他挣扎着要不要老实说,关山尽看来动了气,他却不解因由何在。
「老实说,你骗不了我。」垂下头正好能看到吴幸子慌张的神情,心里想啥都分毫不差地展现在脸上,关山尽突然有些好笑,勉强绷住了声音,继续吓唬他。
闻言,吴幸子又是一抖,整个人到像只真正的鹌鹑,小小的缩成了一团。
「我......我那时候......很寂寞。」这话很难说出口,回想当时候,吴幸子唯一记得的就是寂寞。
无止无境的寂寞,彷彿永远都没个头。
那时候的他,还是清城县的吴师爷。每日都是家里和衙门,偶尔去街上买些菜,吃碗豆腐脑,逢年过节就去鹅城採买一趟,回到家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吃自己煮的菜。
为了颜文心,他同衙门借了一笔钱,这幺多年来慢慢偿还,五年前才终于偿还完毕,连利息都补上了。原本鬆了一口气,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然而不久便发现,没了这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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