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既已离开,顾折颜转过身来,恰看见伫立在门口石阶上的易衡之。
易衡之冷然看了今晨还被自己满怀柔情的拥在怀中的“美人”一眼,步下石阶,屈下一膝跪在了他面前:“臣易衡之,见过太后。”
顾折颜薄唇微启,似有话要说,他的双眼深深望着易衡之,似有千言万语将诉未诉。
“免礼。”
然而最后他亦不过淡淡说出这两字罢了。
不过咫尺之距,几刻之前还亲密相拥的两人此刻竟如隔山海,彼此之间不交一言。顾折颜见易衡之似乎对“顾太后”冷淡至极,想起他们前几次交集,亦感命运弄人,不再强求,径自越过易衡之,欲回到院中去。
他矜持冷淡、孤高自许的模样,昨日有多让易衡之倾心,今日便让他多幺深恶痛绝。想到正是这人,敞开身体勾引、玩弄了一个个男子的真心,让诸方权贵均拜倒他足下,还与继子纠缠不清,为之生下双胎,令姑苏做了一回替身不说,还要本着后宫皇后的温柔大度,对他们两人的私生子和颜悦色,一视同仁。
而引起诸多不幸的罪魁祸首,却隐在那座看起来与世无争的清心殿中,维持着清冷高贵的太后身份,暗笑着这些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
易衡之为1∧2ㄨ3d@i点姑苏不平,亦为自己那一眼倾心而懊悔不已。
他不愿意让顾折颜仍旧置身事外,对诸人的痛苦作壁上观。
在顾折颜即将步入院子之中时,他从后边抢前一步,一把将顾折颜拥进怀里。
“微臣只想问太后一句,咱们回京之后,微臣是否有幸,到您的清心殿中见您?”
顾折颜在他怀中身形微滞。易衡之耐心等待着,搂在顾太后腰上的双臂恰到好处的把握着分寸,不收紧一分,也不放松一分,既让人觉得温暖,又不至于感到压迫。
顾折颜轻轻挣脱了他的怀抱,也未曾回顾他一眼,口中却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这一声又轻又快,恍惚的几如梦境与错觉。
易衡之却将它听的一清二楚,眼中划过几分潜藏的快意。
一行人很快会合。自被厉择行接回来以后,姑苏就发起高热来,在马车上半睡半醒昏昏沉沉了几日。但在这几日之中,他始终枕靠在一个温暖怀中,那人对他细致耐心,为他喂水喂药,擦汗擦身,动作生涩,却不肯假手他人。
这怀抱分明熟悉极了,但又有经久未见的陌生。
意识迷离的姑苏始终记不得那人的身份,却顺从了身体的本能,安稳的倚靠着那人温热有力的胸膛。对方的心跳,每在他贴上去蹭动之时,便悄然加快,又在他安分下来时趋于平缓。姑苏半梦半醒之间,觉得那心跳声极有意趣,于是闭着双眼反复几次,乐此不疲之时,环抱着他的人终于忍耐不住,他脸上有温热气息扑进,姑苏正自不安之时,唇上稍稍一热,似是被某个柔软之物贴了贴。他辨不清那是什幺,只是不由自主的品味到一股甜蜜。
回去的路上,眠玉仍与赫连兰声同车而行。
赫连兰声见他时不时就要撩起窗幔,寻找外边某人的身影,不由生起揶揄之念:“眠公子在看谁?”
他忽然出声,眠玉冷不防吃了一惊,忙缩回手做出正襟危坐的样子:“没有,我谁也没看。”
“啊。那是我多心了。”赫连兰声愉快的拂了拂手中茶碗,“嗯……也不知道沈大侠伤势如何了,伤口有没有好好裹上药。回去的一路舟车劳顿,也不知会否伤风发热,真是叫人忧心。”
“可不是……他人呢……”他所说的正是眠玉此刻忧心之事,眠玉下意识又拿手指拨弄了两下窗幔,一抬眼就见赫连兰声笑的更是畅快了。他虽然于欢情场上来去多时,自觉早已练就了对怎样的调侃都能浅笑以对、顶多故作娇嗔的本事,但此刻却也如初沐爱河的少年一般,讷讷难言,一句话亦说不出来,恼得他一对儿白玉般的耳珠微微发烫,染上一层薄粉,眠玉自知心事全被眼前人看穿,只得佯装若无其事,径自用双手捏着耳珠,试图将那点热意给抿褪了。
赫连兰声笑道:“得见眠公子如此情态,也算此生不虚。”
他说着,一撩自己那边车幔,眠玉下意识瞥了过去,只见车外就是一人骑着马随车缓缓而行。这人穿着一身绛紫衣袍,脸侧一道深红伤痕,眉目疏阔,不是沈未宣又是谁?眠玉瞠目结舌,愣愣地盯着随车而行的沈未宣看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立刻先细细看他脸上伤痕,虽然再无当日血珠不断渗出的恐怖之状,但仍是颜色深红半点不变,许是当真会留下一生不褪的伤痕。他痴痴隔窗望着沈未宣脸上的伤,心中黯然已极,想起当日情形,眼中隐隐凝泪。他连忙合上双目,带到这一阵酸楚退却之后,再睁开眼去看车外马上的人,这才发觉沈未宣虽始终未看向车里,嘴角却隐隐上翘,仿佛正自开怀。
眠玉这才想到,自己刚刚与赫连兰声的对话,恐怕早已被一窗之隔,始终骑马在侧的沈未宣听了个清清楚楚!想到此节,他再是端得住,也不由困窘至极,情不自禁捂着脸面向车壁,难堪的大叫一声:“沈未宣!”
赫连兰声难得的开怀而笑,沈未宣虽然因暂领侍卫身份不能尽情抒意,却也终于侧脸看向了车里的眠玉,唇边笑纹更深了几分,可见这男人心中有多幺喜悦。
眠玉被他疏阔含笑的双目看的心动难抑,知道赫连兰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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