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内江立沉默的干活,女人持续的骂人,江文正扮演背景布,偶尔打打下手。
08.
不论是江立的父亲,还是受害者的母亲,他们都老得不成样子。并非外貌,而是神态上,妇人骂得口渴,泡了茶后却忘记喝,呆呆地望着窗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回过神来后又把江立骂得狗血淋头,“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原谅你吗?我告诉你我看不起你,你会不会干活!别碰我的灯!你对不起你爸爸……丢人!”
江文正出声,“他没有对不起我。”
女人猛地扭头,两眼爆起,“你说什么?!”
“是我对不起他。”
“你一进门就说什么是你没教育好,现在又说你对不起他,你儿子就是被你宠坏的!宠就宠吧,我儿子造了什么孽!他……虽然不懂事,虽然……”
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江立却像个木头,丝毫不像是来求得原谅的样子。
“李斌那天叫我出去,让我再给他三百块钱,不然他就要告诉别人我的事。”他的语气平淡无波,“那之前我已经凑了两千多块钱了,那时不懂事,也没有告诉其他人。他总叫人来揍我,这我可以忍受,只是我身上真的没有钱了。”
“我让他等两天。他不肯,我一生气用力推了他一把,他掉进水里,不停地扑腾,说上来就要弄死我。”江立把坏了的灯泡取下,“没想到他再也没上来。”
“你的意思是我儿子的错了?”
“……我只是想说,这件事跟我爸没什么关系。”
当年在法庭上,江立认下了所有的罪,基本没怎么为自己辩解,除了有证据显示他被欺凌外,他没有说过什么。而当时,江文正以为这件事是假的。
他的儿子,每天准时准点回家,脸上从来没有什么伤痕,要是被欺负——他怎么会不知道?在江立漫长的坐牢时间里,江文正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自己怎么会不知道?
从妇人家里出来后,江立双手插兜,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乱七八糟地走路。江文正像小时候似的牵过他一只手,“待会要摔跤。”
江立停下来,“不会的。”
他停得突然,猝不及防前面摔下来一个花盆,阳台上妇人双眼通红,“你去死吧!”接着用力把窗户关上。如果不是江立突然停下,现在他肯定已经脑袋开花了。
江立僵在原地不动了。
江文正也不知说什么,捡了泥土中的花塞到他手里,为表达安慰像从前一样亲了亲他的脸侧。
“……”
“我不是小孩子了。”
“恩。”
他们回不到过去,江文正也不想回到过去了。
他们将花带回家,重新种了下去。“江文正,还会开花吗?”
“应该会的,我好好照顾它。”如今在家里,江立都是直接叫他的名字。晚上睡觉江立的噩梦少了许多,偶尔嘟囔几句“爸”,全身都挂在他身上,可爱得不行。
江文正觉得他就像那朵花,摔碎过一次,现在要好好照顾了。
09.
到了秋天,落叶覆在街道上的时节,江立整个人寒气直冒,只穿着一件薄长袖,反观江文正,早早套上了黑色毛衣,哈着热气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像天下所有的父母一样,江文正自己觉得冷,就觉得江立也冷。他去摸江立的手,惊讶地发现比自己还热,江立索性将他整只手都握住,可没一会又狠狠地甩开。
他很矛盾。
江文正发现了,有时候他对他极好,比天底下任何的父子都好,一大清早起来做早餐,陪他钓鱼,帮他捏肩膀;有时候却似乎恨死了他,比天底下任何的仇人都恨,不跟他讲一句话,不许他靠近一点,把他从床上赶下去。
江文正摸不着规律。
他只希望他能够快乐,江立这人老是和快乐无缘,成天苦着一张脸,为此江文正特意去买了许多笑话书,一人面无表情地念,一人面无表情地听,父子两的幽默感可以说是一脉相承,接近为零。
念完书,江立:“哈哈哈。”
除了这些事,他们生活的还不错。江立每周去一到两次妇人家,其余时间打打散工。
“江文正,明天我想吃鱼。”
“好。”
“江文正,你想不想要我打工的钱?”
摇头。
“块儿八毛的,瞧不上?”
江文正拼命地摇头,“那是你的,我不要,我们来庆祝一下吧。”江立站在原地没动,猛地笑出声,紧接着抱着肚子笑个不停,“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对吧?”
另一个人只得也干巴巴地笑了,这个过时的俏皮话不知道哪里引得江立这么开心。天气骤冷,江文正开了暖气,打算用电磁炉做火锅,咕噜咕噜的红油没一会滚了起来。江立心情好极了,贴着江文正夹菜,露出白白的牙齿,像可怕的鲨鱼。
鲨鱼不准他喝酒,江文正只好倒了一杯甜酒,没有度数,也不会醉人。他们没有心平气和地聊过,一开始只有江立低着脑袋埋头苦吃,后来聊上几句,提起他的兼职。
江立最近在幼儿园里做司机,开个小校车接送十来个孩子,他们叫他“司机哥哥”,有回见着软乎乎的小女孩爬到他的背上。江文正吓了一跳,生怕江立当场把女孩摔到地上,结果江立什么反应也没有,还和她说“再见。”
江文正回来后问他,“你还是同性恋么?”
他没打算惹火江立,可江立还是生气了,到了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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