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上,明天给我看。”
“没有,我现在就能给您看。”郑御德转身,抽出桌上文件堆中最上面的一册,双手递上,“我对他,是认真的,无论他答不答应,我一定会把他的病治好。我会绝对保持我的客观性。”
孙教授接过来边翻开,边开口提点道:“别跟我说忙,你要去看心理咨询就去。”
“知道了,老师。”郑御德眨眨眼睛,等待导师批改作业般安静。他昨天才去看过心理咨询——心理治疗师大概是压力仅次于精神科医生的职业,常年是情感垃圾篓的存在,一年深入了解无数个病例最终又弃之如敝履,大学时学临床学得昏天黑地的,还要经常往心理学的孙教授那跑。撑不住、看不清的时候,去做个快速的心理咨询最有效了。
他的咨询师是个自大学起长期保持联络的老女人,他还记得第一次咨询是在他和方屿分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她还记得他。郑御德特意模糊了细节,直切主题,咨询情感问题。他根据评测描述了“性幻想对象”——对方对他突然的转变表示很惊讶——三番讨论后得到的结论是:“他善良柔弱,遇事被动不自主,迎合你的暴虐倾向,吸引了你;一开始你又因为对方是同性而未特意保持距离。”简单来讲,就是“他适合你,但你不一定适合他。”郑御德紧捏手腕,感受着血管里汩汩流动的滚烫血液,心想,果然本性难改。接着,咨询师又聊起了他和生父母之间的关系变化,他顿感无聊,草草结束了谈话。
余诗安房间里,邹子澈笑嘻嘻地摆弄着手中的u盘,“诗安哥,我是美术生,封设排版就交给我吧。论坛上求本的人可多呢。我认识圈内大大,找她们下印厂就好啦。”
“那成本……”余诗安慢吞吞地心算,“估计不多,希望能还上郑医生一点钱。”
“咦,你还欠他钱吗……”邹子澈无语,很快又激动地拍手道:“圈内出本是赚得不多,也有近一千吧。你没日没夜写了这么久,不想真的出实体书看看嘛?”
余诗安苦笑道:“我啊,没有上过大学,也没有一技之长。在网络上写文连载赚一些钱,也是我为数不多能做的事,更重要的是要挣钱经济独立啊。”
邹子澈安静下来。她回想他的话,他的打算很长远,也更成熟。
余诗安继续说道:“前不久有个影视公司找我买《秉烛》版权,我拒绝了,还难过了好一阵呢。”
“啊?什么影视公司,怎么拒绝了呢?你不是想挣钱吗?”
“华纤影业……他们说想把主角改成一男一女,医院改成网瘾戒断中心,说起码这样才有收视率。现在黑水医院也处在风口浪尖上,很多记者想要顺着网线过来找我,我也想一概婉拒。我……已经战不动,也不敢战了。”余诗安说的云淡风轻,言语之间自有决断,完全看不出初来燕都时畏畏缩缩的样子了。
“啊……”邹子澈低头思索一会,小心翼翼地看他,“他们要求的情节不是和隔壁很像?——那个抄袭你的。”
“什么抄袭我的?”
“就是……你不知道吗,论坛上有人调色板都做出来了。隔壁有人把《秉烛》叙事线改成bg,在青袖网上连载。”那人似乎看准了同志文处于维权弱势,被骂了之后没有一点回应,继续写文,慢慢地在bg圈也火了,两边各有粉丝对掐。
“喔……那个我看了开头,”余诗安轻笑着摇头,“真看不下去。”
“……你就不生气?”邹子澈略惊讶。这可是余诗安最花精力写的一篇文,记叙的还是已故旧友的故事。私下郑御德还透露过,这是相当于自我沟通、自我开解的环节。
“有点生气吧。”余诗安说着,脸上却没见丝毫神色变化。他不在乎。确诊之前,他对生没有多少兴趣,对死也没有多少向往。苦难赐予了他一张宠辱不惊的面具,日常处事中他情绪波动很小。
“好吧……咦,大哥是不是回来了?”邹子澈拉着他跑出房门。
玄关传来放钥匙的声音。郑御德一手搭着风衣,一手夹着公文包,站在原地呆了几秒,纳闷道:“什么味道?”
余诗安努力闻了闻,陡然大惊失色,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厨房。灶台上温着一口小锅,乳白色的浆液从锅盖缝隙间扑腾出来,流了一地。他迅速关火,揭开锅盖,浓浓水汽熏得他睁不开眼,里面泡着煮烂了的浆糊。他完全不记得自己下午开过火,闻到异味的一瞬间才顿悟,之前一个个饺子放下去的记忆好像在那段时间蒸发掉了。“对不起……”他咬着嘴唇转向郑御德,“我忘了……”
“没关系,没关系。”郑御德温和地笑。余诗安的病症已经缓和很多了,这个月辅助药量减小,各种后遗症和副作用也随之而来,这是戒断必须承担的风险。所以他只是笑着帮他洗锅,仿佛这是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
晚上八点,例行的心理辅导完毕后,郑御德主动提起:“你的完结了?”
余诗安一愣,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那,我是不是要重新写日记了?”
郑御德很是意外,余诗安竟把这个当作偷懒。“不,不用了——当然你愿意写点什么就写,只是不强求拿给我看。你也感觉得到,你最近两个月都没有复发,药量我会继续减轻,这个周五也是我们最后一次例行谈话了。”
“啊……”余诗安轻叹一声,默默低下头。
郑御德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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