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开济郑重欲拱手,齐志阳急忙双手托扶,骇笑道:“容老忒见外了,真真折煞在下了!我和小容大人是同吃一锅饭、曾跟随殿下出征的同袍,必会互相照应的,您老请放心。”
儿行千里父担忧。容开济风闻河间种种乱象,如何放心?他反复再三地嘱托。
赵泽雍站在容佑棠身前三尺处,温和道:“年初去剿匪时,北段部分运河冰封,只能走陆路。如今你们乘船,顺风顺水的话,三日应可抵达宁尉渡口,再有一两日就到关州了。”
“嗯。”容佑棠侧耳倾听,抄着手,右手食中二指悄悄探入左袖筒、将贴身的鲛衣勾出一个小衣角,隐秘朝庆王亮了亮,转瞬又塞进去。
“你——”赵泽雍挑眉,想笑却勉强绷住脸,笑在眼睛里,虎着脸吩咐:“你们的尚方剑和圣旨务必妥善保管,尤其尚方剑。”
容佑棠通身浩然正气,与齐志阳一同应声:“是!”
“遇事要灵活机变,钦差手握尚方剑,你们可以调动的助力不少,当用则用,切忌因瞻前顾后而错失良机。”
两名钦差频频颔首,兴奋又紧张。
“按律,父皇会派六到八名禁卫保护钦差,他们已在渡口等候,此行限期查案,你们别耽搁,快去汇合。”赵泽雍催促。
“是!”
容开济下意识抬脚,极想送到渡口,庆王却劝道:“千里相送,终有一别。你们回去吧。”
“是。”容开济只得站在路边,眼看着儿子跃上马背、朝气蓬勃朗声道:“爹、顺伯,我这就去渡口了!放心,同行那么多人,不过三五日就到关州,我办完事就回家。”
“哎,好!你们多多保重啊。”容开济挥挥手,脸在笑,眉眼却紧皱,难掩忧虑,再一次目送儿子离家闯荡。
策马同行约两刻钟,前面是岔路口:左侧通北郊,右侧往渡口。
容佑棠与齐志阳勒马,下马,郑重拜别庆王。
赵泽雍俯视良久,才缓缓道:“去吧。”
“是。”
“请殿下多保重身体。”容佑棠认真提醒。略熟悉的人就知道,庆王非常自律严格,忙起来就像铁打的一样,废寝忘食。
赵泽雍目光专注,骑着高头大马,握紧缰绳,无声暗叹,又道:“去吧。”
郭达观察天色半晌,皱眉提醒:“可能有雨,你们赶紧出发!”
“是。”容佑棠手捏包袱带,朝熟识的朋友们笑了笑,目送庆王一行消失在去往北营的路上,而后和送行的两名侍卫一道骑马赶往渡口,果然见到八名精神抖擞的内廷禁卫正在等候。
不消片刻,南下的船便驶出渡口,乘晨风扬帆启程,渐渐远离京城。
时间紧迫,容佑棠等人乘的是客船,来不及等漕运司安排官船了。
一行十人,要了相连的四间舱。其中,容佑棠和齐志阳同住,其余八名禁卫自便,日夜有二人值守,以防不测。
此船两层高,船头舵尾属船工们所有,底舱堆了不少货物,一层是无隔断的大堂,挤满多半短途出行的男女老少,二层舱房住着较富足或旅程长的人。
但,无论多有钱,住的舱房都一样狭小:高两米、宽三长二,一张铺着草席的大床,并一个小矮柜。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床和窗之间的缝隙仅容一人通过,两人并行就得侧身!
齐志阳高八尺余,身板壮硕,他率先踏入二层东面尽头的舱房,一推门便定住:只有一张床?晚上怎么睡?
——某些事情,庆王亲信隐约有所猜测,心照不宣。
“嘿,这门框矮的!”齐志阳定定神,弯腰低头踏进,扭头提醒:“容弟小心撞头。”
然而,容佑棠并不用弯腰,略低头即可,行动自如,他乐道:“齐兄,看来这舱房是依照像我这样儿的人打造的啊,您可得小心撞头。”
“哈哈哈”齐志阳大笑。
容佑棠拉开矮柜门,将两人的包袱塞进去,干粮袋子和水囊放在柜面。
“行了!咱们——”容佑棠拍拍手,话音未落,冷不丁风大了、船悠悠一颠!他瞬间头晕目眩,吓得张开双臂维持平衡。
正推开窗户的齐志阳闻讯回头,忙走过去:“没事吧?别怕,这船稳得很,船老大跑了半辈子,运河沿途有几棵树他怕是都清楚。”
“没事。”容佑棠慢慢垂下手臂,尴尬道:“让齐兄见笑了,我不会水,极少乘船。”
“头晕恶心?”齐志阳关切问。
容佑棠坦言:“有点儿,且容我适应适应。”
“行!你去躺会儿缓缓。”齐志阳抬手,刚要搀扶对方,转念一想却握拳,只横着手臂,示意对方自行借力。
“多谢。”容佑棠一贯细致缜密,将对方的顾虑看在心里,只作不知,大大方方借力走到床沿坐下。
齐志阳收手后,严密审视舱房,门窗床柜都扳动敲打一番,而后探出半身观察窗外。
容佑棠只看得见对方腰以下,赶紧提醒:
“齐兄小心。”
运河水量丰沛,最深可达十数米,令惧水的人忌惮非常。
“没事,我抓着呢。”齐志阳没起身,动动攀住舱壁的手掌。
容佑棠吸吸鼻子,嘲笑胡思乱想的自己。
半晌,齐志阳满意地直起身,嘱咐道:“我去隔壁看看弟兄们,你先坐会儿,有事就喊。”
“好的。”
容佑棠故作轻松地挥挥手。事实上,船不停晃悠,他极度晕眩恶心,浑身不舒坦!咬牙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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