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蹊的房产光是顾旻知道的就至少七八处,一些是投资,一些是他没事落脚的地方。而唯一能被他称作“家”的,只能是陆之遥住的小别墅,坐落市中心,闹中取静。
陆之遥还没到学龄,陆言蹊舍不得送去幼儿园,花钱给她请了家教。顾旻刚跟陆言蹊没多久,就被他公然违背约法三章地带去了自己家,两个人哄着小公主睡觉一晚上,到后来什么折腾的力气都没了。
那时候陆之遥还小,已经很能闹腾,如今时过境迁,公主病变本加厉,惟独对顾旻收敛得淑女些。顾旻不明所以,陆言蹊也说不出原因,但乐见其成,把顾旻当做唯一能降服小公主的大佛,有事没事就往家里搬。
于是“不去你家”的声明成了废纸一张。
关于陆之遥,顾旻年少无知的时候问过一次,公司的人不知道这些八卦,他直接问了陆言蹊。陆言蹊倒不瞒他,陆之遥虽打小就和他一起住,也管他叫爸爸,却并非陆言蹊亲生。他家中烂账一堆,并不比顾家好多少。
陆言蹊头上有个堂兄,两人关系很好,时常一起浪荡在外。后来他堂兄与一位上海的名媛未婚先孕,孩子还没生下来,他就和对方分手了,怎么都不肯认。名媛以为他不会那么狠心,拖到后来看没办法了,只能找到陆言蹊。
那时孩子已经六个月,拿也不好拿掉。陆言蹊从高中到硕士都在国外念的,不太懂人心险恶,女人一顿梨花带雨地恳求他就心软了。孩子生了后他便谎称那是自己的女儿,替他堂兄给了名媛一大笔分手费,从此再无瓜葛——所以后来大部分人当真以为那是他生的了。
寥寥几句,顾旻径直勾勒出陆言蹊年轻时花天酒地的糜烂生活,不由得嫌弃。陆言蹊主动坦白当陆之遥的爸爸后就改了,和他过夜之前守身如玉,所以才越发情不自禁。
顾旻当时说:“我信了你的邪,呸。”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也不知陆言蹊多厚的脸皮,把他当智障哄。
顾旻有陆言蹊家的钥匙,他让楼陌送自己回那边。听陆言蹊的意思,这个点陆之遥是自己在家,顾旻记挂她,在后座上一直催。
楼陌不耐烦:“你还真兢兢业业地赶上趟当后妈?”
顾旻装作听不见。
陆言蹊的家被蔷薇科的植物拥簇,楼陌送了他后就离开。顾旻直接按了门口的指纹锁,那玫瑰已经长到半人高,初夏正是开花的时候,香气馥郁,他捏着鼻子进去,提醒自己下次记得喊陆言蹊换花。
花园里安放了双人秋千,还有一套白色镂花的桌椅,顾旻吐槽过无数次那个花纹过时又恶俗,却又不得不承认,在玫瑰花季时仍旧美得十分张扬——可这美丽他消受不起,一如陆言蹊的温柔。
顾旻开了门,刚抵住玄关的墙,脱下一只鞋,从里间蹦出个小小的身影,细嗓子一声怪叫,接着整个人撞到顾旻怀中:“小旻——!”
她跟着陆言蹊喊,顾旻纠正过无数次未果,只能随她去。顾旻踩着一只拖鞋一只球鞋,别扭至极地抱住陆之遥,半蹲着让她站稳。
陆之遥指了指自己的脸,撒娇:“要亲!”
平时陆言蹊在,不让顾旻亲她,今天侦查过四周没有敌情,陆之遥赶紧抓紧时间放肆。顾旻哭笑不得,依言在她脸上印了一个轻柔的吻,笑得比平时开一些:“想我啦?”
“很想很想!”陆之遥头点得如擂鼓,血缘作祟,她长得与陆言蹊仍然有点莫名相似,顾旻揉了揉她的头发,把那只没来得及脱的鞋踩到一边。
他听到自己说平时绝对讲不出口的话:“我也很想你。”
顾旻本来打算跟陆言蹊说的来着。
和陆之遥相处久了,顾旻偶尔会和她开玩笑。这天见她快快乐乐,好似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顾旻把手洗了,给之遥削苹果,问:“自己在家乖么?”
陆之遥:“乖的呀,我把老师留的拼音写了,还看了两页连环画……但是好无聊。要是有个人陪我玩就好了。”
顾旻笑着说:“遥遥想妈妈么?如果妈妈在就有人陪你玩了。”
陆之遥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要想妈妈?我有你呀。”
顾旻无语凝噎,拿苹果堵她的嘴:“我只能暂时陪你玩,平时要工作。妈妈能全天都陪你玩——这不一样。”
“小旻,”陆之遥吃干净了苹果,又迫不及待地问,“可生日那天,爸爸说你答应了,你以后会给我当小爸爸——那我要妈妈做什么,反正她也不要我。”
顾旻没料到陆言蹊谎话说一半藏一半,竟真的告诉小孩说她被抛弃了。之遥这话听着戳他心,反正陆言蹊不在,他拐了个弯,只提前半段:“你爸爸骗你,没有的事。”
陆之遥瘪嘴,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陆言蹊不是没有前科,于是她立刻就信了顾旻的话,转而抱住他一条胳膊:“那你不想给我当小爸爸,是不是因为不喜欢他啊?”
……怎么说呢,喜欢。
可“喜欢他”与“和他在一起”不是一个因为与所以的逻辑。
他给陆之遥讲不通,只好捏住她的鼻子不准她问:“我没法给你当小爸爸,你长大就知道了。遥遥,晚上想吃什么,你爸爸不回来,我们两个吃。”
陆之遥喜笑颜开,很快忘记了小爸爸这茬。
顾旻见她放松,也跟着松了口气——要怎么告诉陆之遥,他和陆言蹊不是恋人,兴许也不会长久。他会哄小孩,但不是个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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