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然后呢?”
陆言蹊站起来,摇晃地走过来。顾旻半蹲着,他就站在他身边,顺着顾旻的脊椎从后颈往下摸,像安抚一只小动物。
“所有人都觉得我捧你,我养你,太过……肤浅,但我不觉得。你说呢?”
这话随着水声戛然而止,顾旻直起身来,若无其事地拿毛巾擦了擦手,避开他的反问,勉强笑了一下:“放好水了,你泡一下,我给你弄杯醒酒茶。”
“顾旻,”陆言蹊揽过他的肩,逼迫他看向自己,“我不用醒酒。”
他的眼瞳细看有点浅浅的褐色,里头倒映出一个手足无措的影子。顾旻只飞快地扫了一眼就错开目光,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是这样么,如果陆言蹊觉得可以更进一步,他又怎么说服自己?
顾旻脑海中几个念头不停交错,仿佛分裂出两个自我在打架,理智的那人说:“他养你这么久不咸不淡,突然就说‘不肤浅’,你觉得能信几分?说好的只谈交易不谈感情,你父母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而另一个镌刻着对陆言蹊的喜欢,劝他:“能试一试的,至少他这么说了,那在他心里你和别人就都不一样。”
这两个人不断彼此说服,东风压倒西风似的你一言我一语,顾旻感觉耳朵里嗡嗡作响,连带着脑袋都不清醒,被浴室过分耀眼的灯晃得头晕眼花。
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顾旻一直沉默不语,陆言蹊泄气般松开他,指尖在他眼角一擦,叹息着说:“不知道也好,不想回答也好……你不要这种表情,弄得跟我强迫你似的。”
他同手同脚地走出浴室,门旋即就在身后锁上了。顾旻坐在床边,床头小桌上,陆言蹊的手机屏幕跳出一行微信消息。
平时顾旻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陆言蹊的东西他从来不碰,这天却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立刻就看到了那行字。
备注写的陈遇生,顾旻知道这个人。
和陆言蹊不同,陈遇生年轻时与家族决裂,负气追求理想,做出一个娱乐公司,成了现在“烁天”的雏形。后来烁天的主业成了电影制片与投资,看上去是白手起家的范例。只是业内传得多了,仍有许多人知道以前陈遇生也捧过不少明星,于金主一道上是个老手。
他和陆言蹊是好友,什么话都能说的。
那条微信写着:“反正你也浪不了几年,迟早跟我一样迈入婚姻的坟墓。”
顾旻缓缓地把手机放回原处,发了会儿呆,直接躺到被窝里。“结婚”的隐义让他受了不小的刺激,却又有种水到渠成的结局感。
他这样的人,迟早要结婚的,现在只不过是玩玩而已。最开始顾旻就这么想,等陆言蹊结婚了他就走,如今得到个状似确切的答案,只觉得又心酸又感慨。
怪不得陆言蹊要这么问他,搞不好只是说服自己——“我觉得咱俩没那么肤浅,可今后到底如何,也只能止步于此。没个盼头,得到承认又如何呢?”
就算陆言蹊铁了心要跟他在一起,顾旻自认还没那本事让他爱得死去活来。
何况他父母能是吃素的吗?
陆之遥现在还小,对他们的事不清不楚只图个开心,以后长大了怎么办?
公司的其他董事听到风言风语,又会怎么想他?
他的家庭,他的事业,他的女儿……好似没一个允许他们之间经由此种不单纯开始发酵,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浴室的动静小,顾旻躺着就开始犯困,没过多久真的睡熟了。等陆言蹊收拾完出来,床上只剩下个蜷起来的团子。
床头柜上的手机不依不饶又闪烁消息提醒,他哭笑不得地瞥了眼,回了陈遇生的微信,深深地觉得此人是个奸邪佞臣,专门挑拨自己和顾旻的感情。
做完这一切,他绕到大床另一侧上去,仔细端详顾旻的睡颜。总是皱着眉,仿佛永远都不开心,加上平时也没表情,陆言蹊时常拿不准他温顺到底是因为天生做不出其他大喜大悲的样子,还是有自己的原因。
顾旻对每个人都挺客气的,对自己也一样。
“睡了?”陆言蹊轻声问,片刻后做贼似的在顾旻脸上偷亲了一口。
“平时聪明得要命,想七想八,等真的暗示了……装死吧你就。”好不亲昵的口吻,像是恋人絮语,“明知道我问什么。”
他絮叨完这几句话,又搂过顾旻的腰,感觉到对方贴着他胸口的时候微微颤抖。
第11章 第十一章
翌日顾旻起床时陆言蹊已经走了,陆之遥最近被他父母以“思念孙女”的由头接回了家。但顾旻老觉得他们是怕陆之遥跟自己混得久了影响不好,陆言蹊的“女儿”对他父母来说可有可无,突然充满关怀,绝对有鬼。
而他顾不了许多,前一天醉醺醺的陆言蹊那番话让他心如乱麻,闲在家里左右都会胡思乱想,顾旻索性去公司——不管录歌还是练形体,先找点事做再说。
苏夙最近还处于新专辑的打歌期,每天在录音室和练舞房两点一线。目前光华内部各种隐性竞争无处不在,但谁都知道苏夙才是秦屹最大的摇钱树,于是公司上下纷纷忍了休息时苏夙的鬼哭狼嚎,还各种劝他想开点,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成天练舞房内充满唉声叹气和各式安抚,他们这反应仿佛苏夙不是在准备专辑,而是被逼良为娼。
顾旻到公司时,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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