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鸣风忽的叫道:“快回来!”
薛杏儿信重他的一番见识,于是二话不说便转身回来。
可她只走了一步,就不得不停下。
不为别的,只因有一剑自她背后而来,直接一剑透背,刺穿了她的心窝。
众人瞧得目瞪口呆,就连何鸣风也变了颜色,说不出话来。
因为这雷霆一剑并非来自北汗人,也不是来自机关,而是来自中原长安会的“白面仙”柳小路!
薛杏儿嘴唇打颤,强撑着意识回过头去,却发现柳小路双目赤红,银牙乱咬道:“北汗贼子!还我义兄命来!”
这人说话颠三倒四,竟似已神智失常,把眼前的薛杏儿认作了北汗人。
薛杏儿眉心一颤,既不甘也不愿地吐出了一口热血,然后软软倒下,再没有起来。
她虽没有起来,但那萧声还在继续。
何鸣风立刻醒悟道:“这萧声有怪!所有人都拿东西堵上耳朵!”
离他最近的阿卓首先撕了碎布堵了耳朵,再帮着一些个懵懂不知的帮众们也堵上了耳朵,但仍是有一些人来不及反应,被这凄异萧声所迷,竟开始自相残杀起来。
有些人掐着身边人的脖子,有些人骂骂咧咧地向同伴挥拳,还有些人直接上了兵刃,一刀戳进一剑刺出,这些功力浅薄的小卒们一个个地都迷了心智,把自家兄弟都当做了战场上的大敌。
对方要以一曲怪萧令他们自伤起身,何鸣风又岂能坐视不管?
趁着阿卓上前踢翻众人的功夫,他已翻出梅花小阮来。这小阮雕了梅花,形如月琴,音似琵琶,被何鸣风转轴拨弦两三下,便弹出了铁马冰河之象,竟与那凄凄厉厉的萧声成分庭抗礼之势。
阮声一起,阿卓便为之一振,陆陆续续把长安会的几十名小卒们拉扯到了房间外头,离那萧声越远,这些人的神智便越是清醒,渐渐不再自相残杀,瞅着对方脸上的拳印刀伤发愣。只有那柳小路恢复神智之后,明白自己一剑误杀了薛杏儿,一时羞怒交加,不等阿卓上前阻止,便要一剑抹了脖子。
她刚刚擦破点皮,正要割了主脉,却听得何鸣风不紧不慢地咳嗽了一声。
这一声咳嗽来得不轻不重,却似一道惊雷把她劈得浑身激灵。
柳小路抬眼看去,只见何鸣风的嘴唇已溢出血丝,方知这人还需援手,这才消了自尽之心,转身去拖冯大道和薛杏儿的尸体。
待得众人退出房间,退至小道时,阿卓便要回身驰援。
可他一转身,却撞上了几道钢弦,鼻子被割出了几道血线。
柳小路诧异道:“这钢线是什么时候被安在这儿的?”
阿卓心急如焚道:“是少爷!是他不让我回那房间!”
话未说完,他就已连出数刀,刀刀都砍在那钢线上,却始终无法突破防线。
此时萧声忽停,房门骤关,何鸣风的弦声也戛然崩止。
他抬头一看,只见那石棺里不止何时走出来了十几个兵士。
兵士们刀光烁烁,为首的却只戴着一管玉萧,即便是在这昏昏暗暗的烛光之下,这人的面孔依旧白得发亮,白得摄人心魄。
何鸣风微微一笑,像见着老朋友似的说道:“萧兄。”
这世上除了‘百炼玉萧刀’萧白炼之外,再也无人能以萧声迷人心智,乱人心魄的了。
萧白炼只道:“病好些了么?”
何鸣风擦了擦唇角的血,仿佛没事儿一样说道:“好些了,多谢挂念。”
萧白炼却目光灼灼道:“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想你……的弦声。”
何鸣风回以一笑道:“我也很是想念阁下……的萧声。”
萧白炼看了看四周的狼狈景象,叹了口气道:“本想挑一个更好的地方与你见面的,这样的下贱污秽之地,实在配不上你的一曲小阮。”
何鸣风居然认真地提议道:“北汗连横山的忘忧亭如何?”
萧白炼眼前一亮道:“好地方,高山流水之下,必有知音相陪。”
何鸣风却道:“若真是知音,又何必在意在哪一处相逢?”
萧白炼笑道:“不错不错,是我俗气了。若真是命中注定的知音,不管在何处相遇都是人间美事。”
何鸣风笑道:“可惜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
萧白炼道:“何兄请说。”
何鸣风道:“你的萧声若真能迷人心智,那你身边的人应该也会发癫发狂。”
可是这些兵士却安然无恙,丝毫不受影响。
萧白炼笑道:“迷人心智的不止是萧声。”
何鸣风在烛光中若有所思,眯了眯眼道:“是烛台?”
萧白炼点了点头道:“蜡烛中加了点药,点燃之后便成了药引被人吸入。再加上这一曲萧声,这些人想不发狂都实在困难。只有何兄闻了药枕,所以才能保持神智清醒,不至于被迷了心神。”
何鸣风苦笑道:“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咱们这伙人,不愧是七大煞中的‘一煞’,不愧是有‘智将’之称的萧白炼。”
他的笑容中明明带着苦涩,可这话语听来似乎是真心实意地夸赞,并不是在有意讽刺些什么。
可萧白炼却似乎还是有些不满意。
“若非有你在,这些人本该全军覆没的。”
何鸣风道:“但我们还是折了几人在此,你也不算无功而返。”
这话听上去简直是在安慰对方。
萧白炼道:“你若还有什么问题,不妨一同问了。”
何鸣风竟也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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