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卜庄头飞奔而来,他二话不说往旁跨两大步,省得卜庄头煞车不及撞上他。
不过卜庄头大概是常常冲刺,所以煞得十分及时,就停在龚易身旁一步的位置,一手就搭在稻草堆上,干笑道:“龚公子,你别误会,实在是这种稻草杆不怎么好札,要是一个不小心,恐怕会全都倒了。”
龚易看着札成一捆捆,堆放有致的稻草堆。稻草虽轻,但成捆成捆地堆叠也有一点分量,叠在一块想弄个全倒也不容易,但人家都这么说了,就当是如此吧。
“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说盖窑要是有稻杆或麦杆会比较好,没经过允许就拿,真是抱歉。”龚易忖着就算没有稻杆,拿些纸挡一下也成,反正组纸还挺多的。沙的话就回宅子后院挖好了,总有法子的。
“说哪的话,要稻杆尽管拿便是。”卜庄头很豪气地抱了一大捆递去。“够不够?如果不够……”
见他还要再搬,龚易赶快阻止。“够了够了。”
“龚公子不用客气,这引水子还是你提点的,要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尽管说。”
“卜庄头客气了,我只是举手之劳,倒是你这儿原本是水源地突然无法引入灌溉水,才是问题所在。”其实昨天他就想问这事了。如果今天是位在丘陵高地,自然是看天吃饭,等着老天降雨,可这儿是南方最肥沃的土地,水源最为充沛,就算没有灌溉用水,也必有水井应急才是。
卜庄头不禁沉默了,指着远方的堤防,“本是有水的,可是自从筑堤斩断了水源,咱们也只能靠老天赏脸了。”说着,还不住地叹气。
“可是既会筑堤防,代表这边应该有水患,另找水源比较妥。”
“不,这里地势较高。”
“你的意思是——”做了不该做的堤防?
龚易等着下文,但卜庄头似有难言之隐,他也就不再追问,环顾四周,瞥见栽种在房舍门边一簇簇的矮树丛,本不以为意,但在瞥见上头的果实后,他不禁往前仔细打量。
这不是辣椒吗?五月了,一般辣椒的产期差不多就在这个时候,而从形状看来虽比一般辣椒要小些,但确实是辣椒没错。
他一直以为这个破时没有辣椒,就好比他所读的历史,辣椒也是在明代才传进中国的。
“这是番椒。”卜庄头讲解着。
他当然知道是番椒,也就是辣椒,但他当初忘了用俗名问,或许是这样彭莱才听不懂?
“番椒相当珍贵,在外头是见不着的。”
“很珍贵?”原来不是别名不别名的问题啊……
“当然,这是西境的朝日王朝进贡来的,不好栽种,不过算是新颖的花种,一些达官贵人挺喜爱的。”
龚易想起辣椒东传时,一开始也是当赏玩植物而非食材,不禁脱口而出,“卜庄头,这个能不能……”
“不能。”卜庄头很直接地拒绝了,“龚公子,这番椒珍贵,不是咱们的东西,是主子们差管事拿来庄子栽种,预计过一段时日就会移栽到主子的大宅去的。”
“……摘个几根都不成?”他的脸很自然地黑了。
想到自己必须这么低声下声地跟人讨辣椒,他莫名地悲从中来。
卜庄头垂眼忖了下,随即快手摘下三、四根番椒塞到他手中。“藏好,可别教人撞见,我不好交代。”
龚易拍了拍卜庄头的肩。“多谢了。”
“可是你拿果实要做什么?不好栽种的。”
“我知道。”才怪!辣椒最好栽种了好不好,只是他们不知道正确的栽种方式罢了,只要挑对徒子季节,随便把浸泡过的籽撒一撒,三个月后就可以收成了。
“龚易!”
听见凤临的唤声,他回头望去,远山绿林搭配着一亩亩的秧苗,那一身月牙白的纤瘦身影扬着温暖笑意,教他怎么也移不开眼。
啊,他思春了,而且极度欲求不满,他眼中的凤临竟是不着寸缕的……
“……龚易,你流鼻血了!”徐步来到他面前的凤临,被他喷出的鼻血吓了一跳。
龚易抹了抹鼻子,确定这副躯体真的是精力太旺盛了。“没事,是太阳大了点,咱们要回去了吗?”
“再一会吧,我有点事想请教卜庄头。”
龚易又抹了抹鼻子,既然这样,他先回马车冷静好了,再看着他……他不太确定下回会喷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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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回乾坤城,天色已经暗了,晚膳结束后,凤临也没将他叫进房,龚易便乖乖回房。
隔天一早除了准备早膳之外,龚易给自己规划了很多工作,头一椿,就是在厨房旁边盖座小窑。
备好了早膳后,他便蒸了半斗的籼米,然后打发了秦大宝带人去后院挖沙,顺便将园子里的大石块挑几块带来,接着拿出筛子筛昨晚带回来的土。
“易哥,沙子挖了两篓够不够?”秦大宝指挥着大地和大成背着篓子,另外由二狗子和贼子负责搬大石块,而他很聪明的只出一张嘴。
龚易瞧了一眼,“去洗沙子。”
“沙子怎么洗?”秦大宝怔住。
龚易抬眼,反问:“饭怎么吃?”
秦大宝张了张嘴,很委屈地要大地和大成把两篓沙背去水井旁,思索着到底要怎么洗沙子。
“易哥,咱们呢?”
“去跟彭管事借把锤子,把石块敲成这种大小。”他用手比了个尺寸。
“怎么敲?”贼子呆住,原以为自个儿挑的是好差事,没想到竟要将圆形的石块给敲成方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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