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帕西瓦尔可以改变克雷登斯的外形,让他被昂贵的面料和珍稀的香味包裹,也可以给他一个显赫的身份,让他能名正言顺地站在自己身边。甚至能逼着他以格雷夫斯少爷的名义自居,逼着所有人都不敢当面抱以微词。
但这一切,都是以帕西瓦尔在场为前提。
外人之所以不敢当面冒犯克雷登斯,多半还是看了帕西瓦尔的面子。纵然帕西瓦尔也教会了克雷登斯法术,让他和同龄人所差无几,但养父却无法给他独自面对挑衅的勇气,没法真正地代劳,替孩子摒除外界所有的恶意。
帕西瓦尔对克雷登斯是宠溺的。这份宠溺和普通家庭的宠溺不同,但与自身的成长历程相比,帕西瓦尔确实在娇惯他。
把克雷登斯丢掉的那一天让男人后怕,患得患失的心情令他不忍孩子再一次受到伤害。所以总是在克雷登斯遇到责难时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身边,替他揽下所有应该由孩子自行解决的问题。
这是不对的。这份宠溺会阻碍克雷登斯的成长。不仅如此,还会让孩子产生过分的依赖——相信帕西瓦尔会保护他,相信帕西瓦尔会永远陪着他。
但真的是这样吗?不是。
帕西瓦尔是安全部长,他随时都可能接到临时的任务离开。而克雷登斯体内仍有默然者,觊觎默然者的不轨之徒也永远在暗中观察,随时伺机行动。
他不可能永远保护着克雷登斯,克雷登斯也不可能永远位于自己的眼皮底下。而帕西瓦尔要做的,是在自己不在的情况下,让克雷登斯具备应付危机的能力。
这不是简单的学会了咒术就可以的,孩子还需要有反抗的意识和动力。
尤其当他俩在巫师街走散之后发生的事,更让帕西瓦尔明白——克雷登斯不是没有能力保护自己,而是需要一个没有退路的绝境,让他把这份力量激发出来。
这件事发生得很突然,两个人都没有准备。
当时他俩已经到了书店,克雷登斯在书店深处的一排架子上按照帕西瓦尔给他的清单选购进阶书籍。帕西瓦尔则在门口的畅销书栏前随便翻翻,看看最近又有什么新鲜的故事可以给他打发时间。
他看不到克雷登斯,但克雷登斯只要走到收银台就绝对能看到自己。他给了孩子充裕的个人空间,也希望克雷登斯出来时手上捧着的不仅仅是清单上的书目,还有一些孩子自己感兴趣,并自主选择的书籍。
可就在帕西瓦尔手捧一本《地狱——那些你不知道的事》并翻到目录时,旁边一个年轻的男人却走到他身边,轻声叫道——“格雷夫斯先生?”
帕西瓦尔抬起头来,看清对方的刹那点头示意。
那是魔药原料店的格朗乔伊,上一次的大脑封闭药剂便是从他的店里买的。帕西瓦尔与他有私交,算是非常熟悉。但今天格朗乔伊却没有待在店里,看装扮像是刚刚进货回来。
他是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眉眼中透出一股比普通年轻人更甚的机灵劲。此刻他穿着一件非常朴素的风衣,斜挎着巨大的、鼓鼓囊囊的包,包口还不断地有灰色的烟雾冒出,不知里头装的是什么活物。
巫师街的人对这家店和他家族人的评价并不好,说他投机倒把又见风使舵,只要给够了钱他就愿意做任何事,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良生意人。
但帕西瓦尔倒是挺喜欢他的——帕西瓦尔喜欢聪明的人,而这个男人的消息比谁都灵通。按照他的话说——“顺着海面飘来的风什么都知道,它把那些话都吹进我的耳朵里。”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格朗乔伊从来没有把帕西瓦尔和自己私交得来的情报出卖给任何一方。这或许源于帕西瓦尔的父亲曾经救过他一命。
原料店主是格朗乔伊家的幺子,年幼时他曾被一名巫师绑架并囚禁,掳到雪山中百般折磨,以此来要挟格朗乔伊家交出赎回孩子的宝物。
帕西瓦尔的父亲带人追踪到雪山之中,为了不引起罪犯的注意或伤及孩子的性命,只身深入虎穴,与罪犯正面较量,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奄奄一息的格朗乔伊幺子救了出来。
老格雷夫斯因此受了重伤,疗养了很久才重新返回工作岗位。而格朗乔伊家虽然势利,但这份恩情仍然让他们心怀感激。
这也是后来帕西瓦尔敢于信任对方的关键,虽然老格雷夫斯告诫过他——“不要在为他人牺牲时抱有他人回报你的期待,否则你一定失望而归。”
所以即便两人来往了很多年,当格朗乔伊姓氏的男人把帕西瓦尔拉到一旁,并说“您一定要相信我说的话”之际,帕西瓦尔也只是云淡风轻地道——“你先说,我看情况信还是不信。”
不过还好,格朗乔伊听这话听多了,他也并不在乎。他示意帕西瓦尔跟他到隔壁的巷子里,“这里人太多,”他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压低声音——“他们指不定就混在人群里。”
帕西瓦尔本意是不想离开的,克雷登斯还在里面,等会出来找不到他就不好了。但他也能从格朗乔伊的脸上看出年轻男人的小心,而一般只有非常重要又非常危险的消息,才能让这个似乎对一切都游刃有余的家伙露出这样的表情。
帕西瓦尔斟酌了片刻,料想克雷登斯才刚刚进去不到五分钟,一时半会也不会出来,巷子又在隔壁,顶多五十米的距离,孩子出来了他也能看得到。于是把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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