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西瓦尔看了一眼被自己烧穿的大衣袖口,挥手又击退了一批涌上来的骷髅胳膊。他的大脑一刻也不敢停歇,不停地在脑中模拟着乌比斯环的形状。
在三维世界里,二维平面是可以无限延展的。而敌方巫师处在三维世界,帕西瓦尔则被压进了二维平面内。所以敌人可以造出任何的“无限”让帕西瓦尔精疲力竭,无论是一间接一间的房间,还是一条接一条得手臂。
所以如果帕西瓦尔要想打破这种“无限”,那就只有跳脱二维,重新回到三维——不是像空间界定的那样只能前后左右地走,而是往“上”走,或往“下”走。
帕西瓦尔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又看了看脚底。他不确定这是不是所谓的“上”或“下”,但即便是天花板和地面,也同样布满了嶙峋狰狞的手臂,他万不可能凿开手臂,硬生生劈出一条通路。
他已经好几次动了踩上椅子的念头了,求生的本能愈发地挤压着他的理智。
可他不该就此被逼死。从格林德沃的手里他都能一对一地逃脱,他相信几个不明来由的海巫和极寒巫师也要不了他的命。
他不是第一次中幻术了,每一次他都能安然脱险。因为幻术伤人的根本原理是让中咒的人伤害自己,而幻术本身却无法造成伤害。
也就是说,幻术是一种引导,它象征着施咒者想要中咒者做的事,所以他们会在这样的咒语里广泛地利用人的本能,如好奇,恐惧,性[xxx]欲,仇恨等等。
由此推断,帕西瓦尔得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结论——乌比斯环的结构给了他唯一一条路,而生怕他找到这条路,敌人又利用恐惧的本能让人自行把路封死。
他之所以非常想踩上那张看似安全的椅子,无非是受求生本能的驱动——反过来说,如果他与本能的趋向作对,则很有可能活下来。
至此,帕西瓦尔心中油生出一个危险的念头——或许正是被这些骷髅手臂抓住,他才可能真正地往“上”或往“下”地突破维度的局限。
但这一切都只是猜测,猜对了便万事大吉,猜错了……他或许就会被拖到未知的深渊,或被撕成碎片。
不过这样的担忧只维持了几秒,便被帕西瓦尔自行打散了。恐惧也属于本能的一种,而这份恐惧同样会阻挠他破除幻术。
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放弃抵抗。
他强迫自己的大脑停止运转,尽可能地清空所有的惶恐不安与消极的猜测。
他把握着魔杖的手臂垂下,放弃施咒的一刻骷髅手抓住了他的四肢。它们以一种令人惊叹的速度攀上帕西瓦尔的脚踝和手腕,甚至还有一些手试着掰开他的手指,以掀掉指甲和拧断指节的力度,企图从他手里夺走魔杖。
但这一点,帕西瓦尔绝不会妥协。
他死死地捏着魔杖,不停地提醒自己幻术不可伤人。只要他不伤害自己,那所有的疼痛都是错觉。那不是真正的疼痛,只是大脑接受错误讯息后给出的错误的判断。
他静静地等着,等着骷髅手臂将他五花大绑。而他站着的地板则像消失一样,脚底软绵绵的,仿佛踩在骸骨堆上,又像位于碎石滩。
然后,他开始下陷。随着拖拽的骷髅手,帕西瓦尔一寸一寸地向下沉没。
抓在他身上的手越来越多了,抓不住的便开始在ròu_tǐ上抓挠。那感觉就像被带着倒刺的铁钩勾伤,无论是后背还是前胸,无论是小腿还是手臂,全都被尖锐的指节抠得鲜血淋漓,皮开肉绽。
他闭上了眼睛,连生还的念头都一并摒除。他不能报以侥幸,否则他还是会受本能驱动,而一旦反击,定将功亏一篑。
手臂的海洋吞没了他的膝盖,又吃进了他的胯骨。然后圈住了他的腰,压在他的胸口。
他呼吸不了,却仍然大口地喘气。
它们掐住了他的喉管,手劲大得似乎要把喉管掐断。它们盖住了他的眼帘,因烛光而打成微红的眼帘骤然变得黑暗。它们还不断地刮擦着他的五官,企图把他的嘴角扯裂,耳朵撕碎,再把眼珠子都抠出来。
不过,它们到底没有成功。
当帕西瓦尔彻底地沉进黑暗中时,手臂突然消失了。没有松开的感觉,而是一瞬间,所有的束缚凭空消散。他不知道是自己屏除感官的能力起效了,还是那些手真的不见了。
但帕西瓦尔没有睁开眼睛,因为他还在继续下沉。
他在往“下”走,他正在突破维度的界限。
他的呼吸仍然又深又重,胸腔依旧被堵得难受。他始终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只有如死亡一般的静寂将他彻底地困在其间。
事后他经常回想,如果他的判断是错误的,那些手臂真的是将他拖入深渊,而他就此被困在永恒的黑暗里,那他该怎么办。他会支撑多久?会等待多久后睁开眼睛并彻底绝望?虚无中的时间会无限地拉长,也许他只经历了短短的三秒,但在他的意识里,或许已耗时三天。
而当他发现再也逃不出去时,他的意识又会弥留多久?或者说,他是否还能意识到自己真实存在?……
他不知道。每一次回想,他都找不到答案。就像活人永远不懂死亡的感觉,而死亡——或许远远不是永久地沉睡那么简单。
不过幸运的是,在那一片短暂的黑暗中,帕西瓦尔什么都没有想。
他的心跳没有加快,他的呼吸平稳有力。顽强的意志力带他熬过了最可怖、最漫长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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