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吴邪努力地强迫自己压抑住内心的焦灼,一秒,两秒,三秒…… ……深呼吸慢慢染上了颤抖,他就快控制不住自己了,心烦意乱,忐忑难安。
「哐当」
门就在这个时候开了。
光亮从狭小的门里涌进来,顷刻将整个屋子满满地笼罩起来。吴邪忽然就安心了,憋在胸口的一口气须臾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他顺从地由着进来的两个异族男人将他架出房间,穿过走廊,灯光明晃明晃洒在脸上,吴邪闭上眼,贪婪地感受着许久不见的光亮。
这一路没有半句废话,他被粗鲁地押进一个房间换了药,又被带进另一个摆了满桌食物的房间。两个壮汉一人一边将他按到座位上,「啪」一声将碗筷拍在面前。吴邪瞅了一眼,都是中国的地道小菜,恰逢肚子配合地咕咕叫唤起来,民以食为天,他懒得再花心思提防对方玩什么花招,也不客气,大摇大摆提起筷子就夹菜吃。
潇洒快活,随性而行,小三爷本不就是这样的人么。
吴邪觉得自己像是饿了半个世纪那么长,狼吞虎咽,风卷残云,每一筷子都专挑大块的肉下手。几口饭菜下肚后,好心情像久违的光明一样失而复得,吴邪觉得似乎一切又回到了该有的轨迹上,任务还将继续,张起灵一定会活着回来找自己,而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撑下去,和这群龟孙子周旋到底。
“这饭菜齐先生还满意吗?”
吃饱喝足,该来的人如期而至。吴邪连正脸都不愿意给一个,埋着脑袋,自顾自挑着盘里的花生米往嘴里喂。
“齐先生怎么不说话?怎么,是还在忌恨之前的事情吗。”
陈皮阿四一边说着一边在饭桌对面坐下,他的排场还是那么大,左边解雨臣右边刘嘉明,手上挽着一个朴善依,身后还跟了一群忠心耿耿的宗教徒。
吴邪把视而不见的技能发挥到极致,天大地大没有眼前的花生米大。
陈皮阿四微怒地提高语调,“齐羽先生,我可从来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吴邪终于舍得正眼瞧了他一眼,“好巧,我也不是。”
毫不客气地呛了回去,却让陈皮阿四的神经异常兴奋起来。他喜欢征服桀骜不驯的东西,人也好,动物也罢,金钱,权势,越是困难,越能激发出他内心深处最原始最兽性的掠夺和快感。
“我见过很多人,”陈皮阿四命人给自己上了一副**净的碗筷,“他们有着一张比你更加能说会道的嘴。”
吴邪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你牛逼。”
朴善依噗嗤笑了一声。
陈皮阿四侧头瞪了女人一眼,重新将目光转向吴邪,“可是到了我这里,无一例外,到最后他们都学会了什么东西该说,什么东西不该说。”
“比如说,谁给你指示杀了杨建良。”他拿着筷子敲了敲盘子的边缘,“告诉我这个,我就给你食物,水,舒服的床,甚至屋外的阳光。”
“可是如果你只会一味地犟嘴,”
朴善依咯咯地笑着接过话头,“我们就再把你关回那个小房间去。”
云淡风清的一句话,却让所有不好的记忆再度铺天盖地的涌上来。吴邪不安地换了个坐姿,尽管努力想要表现得更自然,胳膊上立起的鸡皮疙瘩却把内心的抗拒尽数出卖。
“你在害怕。”陈皮阿四毫不留情地一语戳穿,当然,这还远远不够。“齐先生,有没有兴趣猜一下你在那个房间里一共待了多久?”
一天?或者两天?
“算上吃饭的时间,刚好一天半。”
还好,差的不远,说明自己对时间的感知和判断还是准确的。
“你很累,”陈皮阿四闭上眼,似乎在努力回忆监控里看到的画面,“进去的第一天,你基本一直在昏睡。”
“好不容易等到你醒了,你却表现得非常冷静。”
“理智地丈量并迅速地做出判断,然后回到床上思忖如何对付眼前。”
这种夸奖并没让吴邪有多得意,他听着对方一条一条详尽地叙说着,想象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入这帮暴徒眼中,这种密不透风的监视让他隐隐觉得胸口烦闷。
陈皮阿四的表情却越来越兴奋,“可是啊,渐渐地,你终于开始坐不住了。”
“你开始不停地翻身,发出的动静越来越大。”
陈皮阿四咧开嘴,瞳孔里跳动着异样的光芒。
“齐先生,你知道吗,”他慢慢扯动着嘴角,流露出的扭曲笑意让人不寒而栗,“除去睡觉的时间,你在那个房间真正待着的时间,只有4个小时。”
吴邪全身一颤,仿佛一道电击从脊椎直冲脑门,满身冷汗。
那么长时间的虚无和百无聊赖,长到一遍遍否定自己,又一遍遍自我激励,心情跌跌宕宕,情绪起起伏伏,到头来却只挨过了四个小时。吴邪隐隐猜到接下来陈皮阿四会说什么,左手在看不到的地方死死握紧,不能害怕,不能怯懦,哪怕退缩一公分,恐惧都会铺天盖地的涌过来,彻底淹没他死守住的最后几分斗志。
而这一群玩弄人心的怪物,竟然同时爆发出了笑声。
陈皮阿四的笑是洋洋得意的,朴善依的笑是充满兴致的,刘嘉明笑得嘲讽,解雨臣笑得冷漠,而身后那群愚忠的狗腿子们,看到别人在笑,自己也都跟着笑。
浮生百态,万千面孔。
吴邪第一次觉得自己竟是这么的孤立无援,站在如此庞大的邪恶对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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