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很清晰。
应昭也没想到为什么那么深刻。
那大概是她自己潜意识里其实很介意,介意对方这么不顾自己的状态,可另一方面,她又有点酸楚。
她自己失去母亲的时候其实也不过十几岁。不过她平日里虽然还算沉稳,但在她妈祭日的时候去上个坟,还是絮絮叨叨的。
生活里有很多事情无人可讲,再好的朋友也说不出口的窘迫。
不然世界上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关系呢,安一个位置,说一些位置以内的话。
但故去的人就不用顾忌了。
应昭走过去,喊了声一棠。
孔一棠转头,看见她走过来,笑了一下,「你来啦?」
她在应昭面前说话的口气几乎都是欢快的,语气词里都是企图更进一步的亲昵,这种时候自然地依偎过去,「你自己开车来的?」
应昭:「是啊,顾正川还嘟嘟囔囔的。」
孔一棠:「你是不是觉得他走哪跟哪特别烦?」
应昭:「那我哪敢,他不是听他老板的吩咐么?」
孔一棠:「那你怪我咯?」
应昭抿了抿嘴,「是啊,所以你补偿我一下,今天我们出去转一转吧?」
孔一棠点点头,余光里是蒋韵墓碑上那张年轻时的照片,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应昭低头看了一眼。
蒋家的人都很好,偶尔去吃饭对她也很热情,蒋老爷子能絮絮叨叨地说很多。
这对缺失这种氛围太多年的应昭来说实在是很吸引人的地方,这种絮叨里会趁孔一棠不在说一说关于对方妈妈的事儿。
白发人送黑发人听上去就爬满人间悲叹,老人被酒气浸染的口气里提到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的亲生女儿都是悔恨。
还有他自己都没去探寻的一知半解。
故事是很普遍的家人阻挠的恋爱故事,只不过女方犟过头,男方识趣过头。
蒋韵在恋爱被阻后选择了出走。
她平时脾气很好,但在某些点上却执拗得可怕,固执地觉得是家里的过错,又像是跟自己在赌气。
一个人要想消失得难觅行踪,也不是不可以,多年后得了不治之症带着女儿返乡,却停留在郊外,最后一声不吭地咽气,到死也没去跟自己的亲生女儿吐露过一点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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