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红冷冷道:“不错。昨日约战,今日践约。出手吧。”
擦的一声,花满楼知道,那杀过无数人的长剑已又持在他手中。
然而花满楼却摇头道:“我不和你动手。”
一点红“哼”了一声,道:“为什么?你我相逢,乃是亥时,现下子时已过,便是改日了,你难道还要拒战?”
花满楼虽然还在郁闷之中,仍忍不住笑了出来,道:“没想到传说中冷酷的杀手,也会这般玩弄文字。你找的是楚香帅,又不是我。”
一点红道:“我说过,从我剑下救人性命的,你是第一个。”
花满楼收起笑容,肃然道:“我也说过,我不会是最后一个。你既是杀手,难道不懂得,求生乃是人之本能?人若求生,你就难免会失败的。”
一点红顿了一顿,再开口时,嗓音似也起了微妙的涟漪,却仍然道:“我只知杀人,不知求生。”说着手腕轻轻一抖,长剑的寒气便直逼到花满楼的脸上来,一字字道,“你还不出手?”
花满楼皱了下眉头,却把两手背到身后去,也一字字道:“我不会出手的。”
一点红怒道:“为什么?莫非你认为我不配你出手?”
花满楼摇着头,轻声道:“两人动手,没有什么配不配的。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很没有意义。”
一点红冷笑道:“出手还要什么意义!我只道楚留香标榜从不杀人,未免婆婆妈妈,不想你比他还要酸。真是什么人就有什么样的朋友!”
这素来冷酷寡言的中原第一杀手,这时竟滔滔不绝地挖苦起来,似是想用这种方式激花满楼出手。但花满楼还是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甚至把身后的两手背得更紧了些。
然后花满楼叹了口气,道:“你弄错了,我不是楚留香的朋友。”
一点红一怔,脱口道:“那你是他什么人?”
花满楼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道:“勉强算是……邻居吧。”
一点红自然不知道他在客栈中恰好住在楚留香隔壁,只道是戏弄之辞,嘶声道:“不论是什么人,今日你非和我动手不可!”
话未说完,剑锋陡然后撤,只是眨眼工夫,又闪电一般地刺了出来,直取花满楼的面门!
花满楼清楚地听到这一剑凌厉的风声,剑未及身,剑气已刮得脸上疼痛不堪。
如果是在客栈中看到花满楼用手指夹住单刀的人,一定认为他这时会使出这一招。他们一定会期盼着亲眼看一看,究竟是一点红的剑快,还是花满楼的手指更快。
可惜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花满楼的肩膀本能地动了一动,只是微弱的一动,随即就停止了。在他恢复平静的时候,一点红的剑尖恰恰贴着他耳边刺了过去。
花满楼叹道:“好快的剑!”
一点红却木然收回长剑,冰冷地道:“为什么不出手?”
花满楼笑道:“来不及。”
一点红显然明白他是随口敷衍,嘶吼了一声,长剑再度刺出!
这一次花满楼一丝也没有动。
剑尖在距离花满楼的咽喉处五分堪堪停住,跟着收了回去,凌空劈了两下。花满楼听出这两剑根本不合章法,充满了暴躁无奈的气息,就愣了一愣。
一点红竟仰天发出一声狂啸。
他的嗓音本来就嘶哑**枯,这时更带着无从宣泄的愤懑,宛如拼死挣扎的猛兽一般。在这晨雾尚浓的清早,显得分外可怖。
花满楼的心头,蓦地涌起一种不祥的感觉。他迅速窜上前去,一把伸手,再次握上了一点红的长剑。
此时的剑锋,正贴在一点红自己的颈间。
花满楼顾不得手掌上传来剧烈的疼痛,死死地握住那柄剑,喘气道:“为……为什么?”
一点红似已神智失常,一边回夺着长剑,一边吼道:“我要……杀……杀不了人……就杀我自己……”
花满楼不敢放手,拼命抱住了他,身子一倾,两个人就滚作一团。不知道的人见了,还只当是好朋友摔角作耍。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远处隐隐传来一阵琴声。花满楼心头一震,跟着便觉得五脏六腑都似乎跳动起来,浑身的血液也霎时间冲上头顶,说不出的烦躁与难过。
琴声愈来愈高,愈来愈凄厉。花满楼想起自己的遭遇和苦恼,只觉热血如沸,胸中像揪作一团般痛楚。猛的手上一松,长剑竟被一点红夺了回去。他头脑突然有片刻清醒,立刻扑过去抓住了什么。但一股力量从他手?*洗来,令他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地腾空而起,过了一阵,才听到“噗嗵”一声;
原来这里是济南城中的大明湖。
这是冰凉的湖水浸没花满楼的身体时,他脑中的最后一个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按:
今天来说说为什么我觉得《风云第一刀》在正统年间吧。照例还是先上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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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寻欢凝注着杯中琥珀色的酒,突然长长叹息了一声,徐徐道:“老实说,我实未想到这次救我的会是你。”
心树冷冷道:“我并未救你。”
李寻欢道:“十四年前,我弃官归隐,虽说是为了厌倦功名,但若非为了你那一道弹章,说我身在官府,结交匪类,我也许还下不了那决心。”
心树闭上了眼睛,黯然道:“昔日弹劾你的胡云冀早已死了,你何必再提他。”
李寻欢喟然道:“不错,一人佛门,便如两世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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