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子只觉得自己心头一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那里咬了他一口。
五圣教这里蛊虫多,几个月下来无崖子对蛊虫也有所了解,知晓自己这是中了蛊。
只是无崖子还来不及想谢知非给他种的是什么蛊,谢知非一记蝎心抽过来,灭顶的疼感好似多年前被暗算摔落山崖那样,让无崖子脑中一片白光。
一身广袖仙袍的无崖子闭着眼,从轮椅上滚落,躺在青绿的草地上。
“师父,师父!”谢知非这一击来得太快,苏星河来不及拦截,只能看着谢知非的蝎心洞穿了无崖子胸膛,而他师父则是闭着眼睛,胸膛没了起伏。
苏星河眼睛一红,好似厉鬼一般往谢知非冲过来:“我同你拼了!”
“无崖子生龙活虎好得很,你同我拼什么?”全盛时期的苏星河不是谢知非的对手,更何况是心虚浮动乱了方寸的时候。见苏星河扑过来,谢知非往后退了一步,留着一条腿横来将苏星河绊倒。
六十岁的苏星河‘哎哟’一声倒下去,还没爬起来便看到谢知非用脚踢了踢无崖子,口中不客气的喊道“快起来,你还想躺到什么时候。”
“你!你!”苏星河险些气绝,这姓谢的不但杀了他师父,还对他师父尸体如此!如此……
苏星河恶狠狠的盯着谢知非,如果眼神能化作射线,谢知非此时已经被洞穿了:丧心病狂!
苏星河手在地上一撑,正准备起身同谢知非拼命,刹那间眼前的情形让苏星河愤怒的表情变作惊讶,而后是惊喜,就着这个将要起身的动作在也有了下文。
只见躺在地上,好似没了气息的无崖子手脚陡然一阵痉挛,空荡荡好似无物的衣袖有了手臂的轮廓。
而露在衣袖外,无崖子那双干枯得如同僵尸的手臂,焦黄的皮肤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涌动,随着这东西的涌动,无崖子的手臂如同干旱的河床迎来了清泉。每一次那不明物体的涌动,无崖子的手臂便会多一分生机,待无崖子皮肤下不再有古怪涌动的时候,无崖子那双手已经看不出来半点残疾的模样。
而无崖子也在苏星河惊喜的注视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几十年来,无崖子未曾有机会再用一次手脚,今日陡然有了知觉,抬手看到的不是如同枯干的手臂。无崖子忍不住用左手碰了碰右手,随手两只手碰了碰自己的脚,一时间,无崖子宛如身置梦中:如果这是梦,他不要醒过来,他要在梦里站起来,哪怕只是片刻也好。
随后无崖子直起身,扶着轮椅站起来。
这时候无崖子想到:这正是一个好梦,既然是梦,那边再贪心一些,走一走,哪怕一步也好。
随后无崖子踏出了一步,脚下传来的感觉,让无崖子兴奋欲狂:“我……”
无崖子手指一用力,掐破掌心后流出来的血液,带来的疼痛让无崖子知道,他不是在做梦。
一个手足俱全的人被人打碎四肢,几十年的时间里都只敢居住在一间狭小阴暗的房间里,靠着一根绑在他腰间绳子来移动……
无崖子的手指在发颤,脚也在发颤,他浑身都在颤抖。几十年的时间,他已经学会了忍耐承受,甚至泰然处之,然而当无崖子用手抓住轮椅,脚踩在泥土上他才发现,那些他以为的,都是假的。
他要自己站着,要自己动手,他宁愿死也绝不要再做一个废手废脚的人。
无崖子吸了口气,抬脚便准备继续走下去,只是几十年都不曾用着两只脚,身体的不习惯使得无崖子如同幼童一般摔了个狗啃泥,躺在地上同苏星河面对面。
这本来是件很难被的事,然而无崖子却像是非常高兴一般,他突然笑了起来,翻个身,仰望着苍穹之顶,无崖子胸膛不断的起伏,笑得声嘶力竭,笑得眼泪纵横。
这哪儿还是那个逍遥派超然的前掌门,哪儿还是自己那个泰然处事的师父,然而苏星河却愣愣的看着自己师父,然后也笑了起来,随后苏星河趴在地上呜呜的痛哭出声。没有人会比他更明白,无崖子曾有多不甘,有多绝望,他那个意气风发好似神仙中人的师父,终于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
躺在地上的无崖子一直在笑,笑到大喘气都没能停下来,随后无崖子用手一撑,站起来。
狂喜退却后无崖子这才发现,轮椅被他之前那一下震得粉碎,可他已将内力尽数传给虚竹,为何体内陡然又恢复了六成的内力。
无崖子摸了摸胸口,他记得自己心室被洞穿的疼痛,濒死的感觉还未散去,只是……
将手放到心口,无崖子用力扯下衣襟,胸膛那里那处半点伤痕也没有:这不可能!除非……除非那个蛊!
“你刚才给我的是什……”无崖子抬头往谢知非看去,这句问话在跑出来一半后陡然变了个调,无崖子对着一身银饰的谢知非问道:“你什么时候换的衣服。”
从没有任何属性的布衣换做缺了帽子的南皇,体内血量亏空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谢知非此时虽然还站着,看起来却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去一样。
谢知非对着无崖子在笑,只是这个笑更像是冷笑,像是在嘲讽无崖子明知故问、故作糊涂。
看着眼前比他还要虚弱得多的谢知非,无崖子心里有个答案如同雾里看花一般,朦朦胧胧就要浮现:“你刚才给我种的是什么蛊。”
“你不是已经想到了。”谢知非扯了扯嘴角,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停下来无限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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