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另外一个生命与他共处。
他不出声,就这么静静地朝他身上倾注目光,像是融化了的糖块,黏腻又绵长,。
凌钥起先感到毛骨悚然,到了最后,他已经麻木地放弃了思考。
闭上疲惫的,充满血丝的双眼,他颓废地想,或许又是他的妄想症。
这里背阴,发霉的窗帘终日紧闭,他也没有半分心情去拉开,他无意主动去走出黑暗,阳光也不愿意眷顾这里半分,以至于无法驱散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陈旧气息。
这里像是死过人,寂静而颓废,没有明显的光线透进来,分不清日夜。
硬邦邦的木板床被虫子蛀过,一躺上去就嘎吱作响,带着臭味的薄被被凌钥丢到了地上,他宁愿缩在角落发抖,也不愿让脏污近了自己。
在这样的床上,凌钥连闭眼都很难,更别说是安稳地入睡。
张梵以往对他可以说是呵护备至,一开始对他还是礼貌范围的体贴和照顾,到了后来,更有种要将他捧在手心的模样,吃穿用度无不是最上等的,凌钥也惶惶不安过,但是长期的照顾下,也不得不让他习惯了优渥而衣食无忧的生活。
正是这样无微不至又源源不断的温柔,才更让凌钥不解,像是心口上的伤沾了辣椒水一样,刺激着他。
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就消失了呢?怎么突然就不要他了呢……将他一个人留在这种地方……
混乱的胡思乱想,再加上极少的睡眠,让他整个人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他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所有的痛苦都追赶着他,将他紧紧地包裹起来,不得逃脱。
他有时候甚至会想从楼上跳下去,他想知道自己会感受到如何的疼痛,他所处的世界是否真实,他会不会死,死了之后会不会就是真正的解脱,他会去往天堂还是地狱……?
凌钥吸了吸鼻子,鼻间只有微弱的气息传出来,终日充满憔悴的双眼盯着空中的虚无,干燥脱皮的嘴唇努了努,张张合合,轻问了一句,“你是不要我了吗?”
他直挺挺地躺在又硬又冷的木板床上,眼中又蓄满了泪水,溢出的泪珠从两侧流下,浸湿了他的鬓角,脸颊一片冰冷,他觉得自己似乎在空中看到了张梵的影子,正在皱着眉,为他刚才说的话而生气。
虽然心知这是幻觉,但他还是笑了。
他终于强迫着自己认清模糊的事实,认清张梵并不是他心中那个清白无瑕又风度翩翩的君子。
他的欺骗,他的背叛,他的离去……都让他锥心的痛。
本以为找到了一生的依靠,可现在,他又是孑然一身,甚至落得了如此凄凉的下场。
是啊,杀人偿命,他的前途未卜,以后只能待在这个监狱中虚度一生。
这样的生命,还有价值吗?他苦笑,狠狠合上眼睛,一阵酸涩的疼痛刺痛了他的双眼。
如果他没有和方信分手……如果他好好听方信的话,不那么偏激……他们还能在一起,过上以前那个不算奢华,但是安稳的日子。
如今忏悔,他只怪自己懦弱无能,不该贪恋张梵的温暖,去妄想那份不属于自己的爱,更何况这份爱此时变得可笑又虚无缥缈。
他甚至不知道张梵是什么,他们之间的种种过往难道皆是他的幻想?
脖颈猛地一疼,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凌钥大张着嘴巴,拼命汲取空气中的氧气。
他的咽喉被紧紧按住,只要对方想,下一秒,他就能咽气。
第14章 现身
熟悉的嗓音突兀地在传来,仿佛是从天堂降下的天籁,微微的嘶哑,却还是像以前一样,低沉又迷人。
“你在想什么?”他问。
这猝不及防的问语让凌钥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是否是他出现了幻觉,但是双眼立即被一双冰凉的手掌密实地捂住,让他无法视物。
这样真实的感觉让他无法欺骗自己刚才是在幻听,除非,这是他的幻想症病发了。
牢房这么严实,他是怎么进来的?并且能够再空中无声无息地出现——联想到之前警察们口中说的话,他的脑中也有了几分大胆而不可思议的猜测。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别靠近我!呜呜呜!”
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未知,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对方像是灵体一样漂浮在他身上,然后落下,压在他的身上,给予了他一个冰凉而宽厚的怀抱。
在这柔情的时刻,扣着他咽喉的手并没有放松,反而更加咄咄逼人地细细追问。
“你想忘了我,回到方信身边?”
他的嗓音变得冰冷而带着怨气,尾音微扬,透露着无限的威胁与压制,这种凌厉的杀意,陌生而令人无措,让凌钥不自觉的浑身颤抖起来。
张梵也知道他此时害怕地说不出话了,眼神回暖了一些,残忍地开口“不可能了。”
他开始一字一句地叙述过程,调子阴冷得让凌钥如临当日,“方信被你杀了,他不可能再回来了。还记得吗?你当时拿着刀,没有一下犹豫地就□□他的后背……他的血又粘稠又多,一下子就把你的身上都染红了,最后,他死不瞑目地望着你呢……不过我最后把他的眼睛也挖了出来,尸体也剁碎了。”
凌钥不可置信地摇头,他无法想象张梵是这么恶劣而残忍的人,那样血腥的过程,如今都是他不愿意回想起的噩梦,张梵却能够愉悦得如同讲故事一般再度叙述出来。
他捂着耳朵,呜咽着拼命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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