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她的哭声,仿佛仍在耳际响着。那是她的丈夫吧?听那声音里所饱含的凄凉悲恸,直扯着每一个听闻者的心,可以感觉出她的无肋痛苦。
紧紧闭上双眼,他不想成为下一个哭泣的人,如果云云真的有什么意外……
他觉得自己可能也活不了。他的生命好像牵系在云云的身上,此刻云云的生命纤细孱弱地支持着,他的生命也同样危颤颤地支撑,一旦云云的生命断了线,他的也会一起断吧?
爸爸妈妈去世的时候,他好难过,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而现在他不是觉得,而是确定如果云云死了,他也一定不会活着。
想到这里,是万分难过中又有些令自己厌恶的坦然,难过两人可能无法白头到老,坦然反正都要一起走的,也没什么好哭的了。
他和云云之间,仿佛从出生开始就有一条线把彼此紧紧牵着,所以才会在众多的孤儿里,牵着他的手,便怎么样也不愿意放开,那时他才多大的年纪,连话都说不清楚,就已经懂得认定,认定眼前的那个大男孩,是他一辈子都不想放手的人。
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云云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活着,然后两人依照他所计划的一样,领养很多个宝宝,等待宝宝们长大可以承担一切,他们就可以放下负担,一起到世界各地游玩,然后在老年的时候,手牵着手互相喊对方老伴儿。
老伴儿,多么好的一个词,那是要多久的岁月,才能累积成这样短短两字一个尾音,每声叫唤中,都有着四五十年的情感。
云云……你要好好的,不准留下我一个人,否则我会像小时候一样,在你不见的时候一直哭,流尽身体里的每一滴泪水,直到看见你伸出的手,和心疼又无可奈何的双眼为止。
我都已经十八岁了,一个大男人哭得像孩子一样会很丢脸,所以,云云,你快点快点好起来,别让我哭得像个孩子……
又不知多久的时间过去,就再三个人都觉得已经无法再忍受下去时,手术门一开,医生先行出来,三个人有志一同地走过去。
「医生,云云他怎样了?」行空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没让声音听起来破碎不堪。
医生摘下口罩:「病人两边的肺部都有肺炎的现象,也就是双侧性肺炎,另外胃部的情况也相当严重,有胃穿孔及严重出血的情况,这是一种长时间累积的疾病,可见病人的不舒服已经有一段时间……」说到这里,医生的眼中隐约有责备的意思,「刚才手术虽然成功了,但是还必须做细菌培养跟细菌抗药性检验及生体切片检查,等检查确定之后,才能确定下一步的治疗方式。这一段时间之中,病人都必须待在加护病房,如果检查出来都没问题,能撑过危险期我才能跟你们说病人没事。」
「那要多久?」
「我也不能确定,不过大概是一到两个星期。」
「……那如果有问题呢?」虽然不想问却非得要问不可。
「可能要再进行一次手术,除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经不起在一次的手术之外,最令人担心的是这可能是癌症的征兆。」让家属完全了解病人的状况,是医生基本的责任之一。
癌症两个字像一道巨雷打在身上,整个身体一阵痛麻,一时之间脑中一片空白,无法做任何思考。
「我可以去看看他吗?」不会的,云云不可能得到癌症,不会的……
「你是?」这么年轻的家属,可能是弟弟吧!
「我是他的情人,一辈子的情人。」
医生的眼中有些讶异,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现在很虚弱,原则上是尽量别打扰到他,不过你可以进去。」另外再交代一些注意事项之后,医生才离去。
三个人几乎是用跑的跑到病房。
才来到加护病房的窗口时,行空已经先忍不住地咬紧下唇,紧紧握住拳头,他从窗口看见水霁云毫无血色的灰败脸颊,身上插着一根又一根的管线,看不见胸膛有任何起伏。
不会的,他的云云—定能好好活着,一定会没事的。
「行空别哭,这样进去会打扰到霁云的。」沈凌拍拍他的肩膀,瞧见他不停发抖的身子,他很难过,这孩子恐怕都不晓得自己哭了。
轻声安慰,抬头,双眼看着好友憔悴的模样,心里说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我不进去……我……在外头看着他就好,医生说尽量别打扰到他,我……等他好一点时再进去。」拍拍沈凌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走到窗边,双手紧紧贴着透明的玻璃,灼热的气息停留在玻璃表面,白蒙蒙得一片,让房里头的景象模糊起来。
「那你先去休息一下再……」
「不,你们先去休息,我知道你们都很累了,我想在这里看着他。」回身握住两个人的手再放开,他是三个人里面唯一较有精神的,云云已经倒下,他们不能再有人发生什么事,公司需要他们,云云撑到今天,为的不就是一个自始至终的结果,他们怎么可以让它功亏一篑。
两人深深看了他一眼,那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庞,沉稳坚定地看着加护病房里的人儿,一双眼睛虽然微微泛红,显示着他刚刚曾经落泪,但是却一点也无法抹灭那种打从骨子里所散发的强韧,之所以流泪,只是代表着他爱着眼前的那个人,爱到有多么心痛的地步。
「霁云若是看到你现在的模样,他就不会还把你当成孩子。」他是这么的坚强,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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