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至深打开柜子,里面真是寒酸得都让他不敢直视,一共三件衣服,黑、白、灰,那样式也不怎么好看,张至深嫌弃地摸了摸料子,不是棉也不是麻更不是什么锦缎丝绸类的好料子,倒跟南箓身上那料子挺相似,唯一的优点就是结实——至今为止,他无数次想非常男人地撕了那身雪白的衣服,没有一次成功。
他倒也不是很挑剔的人,只是这衣服怎么看都觉得寒酸,从小到大就没穿过这般寒酸的衣服,南箓那铁公鸡,对自己也忒刻薄了。
他挑了一件白色的穿上,然后发现那衣服是稍微长了,又稍微宽了,这衣服的主人绝对是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张至深顿时又觉得心里闷闷的,这男人跟南箓什么关系,竟然将衣服挂到他家里!
他将衣服裹紧,再用发带结好头发,便迫不及待地跑向窗口,南箓只说不让他出门,没说不让他看外面的东西。
那外面并不是他想象中的仙境,只是寻常人间景致罢了,一株桃树不停地飘落粉色花瓣,几棵翠柳飘飘扬扬地垂着新绿的叶子,满地绿色青草,小石子路从门口延伸到远方,一弯小湖平静得好似一面镜子般,映着岸边垂柳落花,装点上了几分诗意,那泉水叮咚和鸟鸣幽幽却不知是从何处发出的。
不是天上仙境,却也是人间美景。
屋子开了两扇窗,张至深从窗子和大门一一看去,也就差不多的景致,看了一会便觉得无聊,又将这屋子打量了一番,桌椅家具什么的都是上好红木打造,样式奇特,绝对价格不菲,那几个茶碗茶壶却是半新不旧的,看不出是哪个窑烧制出来,张至深再看看身上这衣服,也不知南箓是真穷还是假穷,那一箱金子是守着他睡觉的么。
他取下了挂在西墙的一架古琴,坐在屋中小案边,恰好焚香更衣了,何不雅致一番。
沈千寻是真正的名门闺秀出生,虽然兴趣爱好是奇特了一点,可名门千金该具备的基础知识那是好得没话说,俗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再加上张至深十四个姨娘那就是一整个歌舞坊的女子,想当年坊间闻名,被称为“女子十四乐坊”。张至深从小浸淫在这十五个娘亲的伟大母爱中,琴棋书画和各种乐器什么的,真是十八般武艺,说不上样样精通那也起码是样样都懂。
他一摸那琴便知是把好琴,那桐木被掏空后还经过了起码不下十道工艺的加工,琴面本身是光滑的,可有太多的裂纹,便如那哥窑瓷器上演绎到极致美的开片纹路,遍布了整个琴身,如同莲花的绽开,撒了一片片破碎的光阴。
只有古琴才会断开岁月的纹路,这把琴竟然开了如此多的裂纹,不知究竟有多少的光阴年头。
张至深爱不释手地摸着上面的纹路,再挑了一根弦,琴音果然空灵美妙得很,让人如沐春风,他便将琴放在?*嫌挠牡了起来;
南箓听到琴音时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收拾架子上的东西,刀剑暗器灵丹一并放入包袱,那双修长的手却一直在微微颤抖,苍白的肌肤,沁出细密的汗珠,他的神情依然是平静的,只是那双眼中漆黑的寂寞都在颤抖,秘密在无人的地方才敢露出它神秘的一角。
张至深弹了两曲便看见站在门口的南箓,逆着光线望过去,只看见一个颀长秀丽的轮廓,有些单薄的身体,却有很宽的肩膀,长发随着清风缓缓舞动,有落花从门外飘了进来,随着最后一个琴音缓缓落地。
他停了手,望向门外的南箓道:“真是把好琴。”
南箓从门口走到他身前,紧紧看着他,那双细长的眼里又是那种深邃的黑,让人摸不透的迷。
张至深见他不说话,便道:“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弄得跟那什么物是人非似曾相识似的。”
南箓道:“你这般,确实让我想起一个故人。”
张至深心里一沉,有些不痛快:“这旧衣服的主人?”
“是。”
“这琴也是他的?”
“是。”
“他对你很重要?”
“是。”
张至深心里更加不快,敢情自己是他旧情人的替身呢,更加没好气道:“那人到底是谁,竟让你如此怀念?”
南箓道:“我爹。”
张至深:“……”
第六十九章:流光逝
张至深第一眼看见这里的景致时便觉不对劲,却说不上哪里的不对劲,只觉得那样的景致存在得太不真实,现在早已是六月的天,可这里是桃花飘零柳条新发的景致,那满地的阳光金灿灿地撒下来,整个就是一副春风三月的艳阳天。
南箓说,这里是他的家。
张至深再想,毕竟是妖怪住的地方,奇怪点也很正常,好在没有住在山洞里。
南箓用一张黄色的纸折了一只纸鹤,那纸鹤便扑腾着翅膀活了过来,他将那枚追音蛊放入纸鹤背上,手一扬,这小小的纸鹤变成了一只欢腾的喜鹊,扑腾了几下叫了?*便冲窗外飞了出去;
张至深看着这变戏法一般的南箓,两眼崇拜地望着他:“箓儿,这些都是跟谁学的,我要拜那人为师!”
南箓道:“跟我爹学的。”
“令尊大人现在何处?箓儿跟南华姐姐都长得仙人似的,想必箓儿的爹也是一位仙风道骨的长辈!”这马屁拍得真好,张至深暗道。
南箓道:“他已经过世了。”
“啊,这……真是太可惜了。”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南箓道:“喜鹊已经飞出去了,应该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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