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还没来,阿托云已自醒了,将脸上盖的s-hi布往地上一甩,跳起来瞪着江少龙道:“咱们再来打过!”
“怕你不成?!”江少龙也站起身来,怒目而视。
“少龙!”曼卿紧紧拉住江少龙的手,他们两个是蟋蟀还是公j-i,非要斗个你死我活?
“你不要管。”江少龙甩开曼卿的手。
“你出手吧,以后莫要再来见我。”
“曼卿哥……”江少龙回头见曼卿脸色异常严肃,一甩手道“不打了!”,便冲出房去了。
曼卿拦住欲追出去的阿托云,道:“比武事小,两邦国体事大,壮士请先宽坐,大夫即刻就来为壮士看伤。”
“不必了!”阿托云瞪他一眼,道声告辞,匆匆去了,连花莫尔叫他来请曼卿的事也忘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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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曼卿做了个梦,梦见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在一片黑暗中独自垂泪,颤着双肩直叫好冷,两道泪光沿着细细眼角淌下来,掠过双泪痣,划过芙蓉面,直直滴到曼卿眼里。曼卿抖了一下身子惊醒过来,摸摸自己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三儿,你是怪我没有去看你么?三儿去了以后的头三年,每到三儿忌日,曼卿都会去镇外的黑龙潭边坐上一天,陪着三儿说话,每次回家以后都要大病一场,这两年在京中抽不开身,只能望着家乡方向烧些纸钱,遥寄故人,今年三儿忌日时,自己正受了伤昏迷在皇宫之中,想是三儿没等到自己,伤心了。
“曼卿哥,你哭了?”江少龙被方才曼卿一哆嗦弄醒了,觉得脸边枕席上凉凉的,顺着摸到曼卿脸上发现s-hi了一片。
“只是做了个梦。”曼卿将少龙的手移开,大男人三更半夜的泪流满面,还叫人发现了,成什么样子。
“你不是梦见我给人打死了吧?”江少龙想起白天的事,才体会到当时曼卿话里藏着的担心和不安,不禁懊恼起来,自己怎么这么笨,光顾逞英雄好汉,连个话都不会听,道:“曼卿哥,我武功好得很,没那么容易死,你……就别担心了。”见曼卿不说话,反应过来,道:“我以后不打架了,成不成?”
曼卿摸摸他的头,笑道:“不打架?那怎么行?以后谁来锄强扶弱行侠仗义?少龙,路见不平当然要拔刀相助,但是争强好胜却要三思而行。”
“哦。”江少龙答应一声,暗暗侥幸,心想方才幸亏他没答应,否则叫自己一辈子都不再动武,那不如死了算了。
曼卿却睡不着了,披衣起来拨亮纱灯,提起羊毫回想着三儿的音容笑貌缓缓写起字来,恍惚间就写满了一张纸,从头再阅,更是心酸。
经年音容两渺茫,冀峦苍,碧潭乡。伊人不见,只教恨黄粱。夜半不解清风语,魂已断,月犹长。
倾城一笑世无双,忆巫山,有襄王。奈何天妒,不许飞鸳鸯。唯愿黄泉通鱼雁,衔锦笺,寄三郎。
“曼卿哥,怎么起来写字了?”江少龙以为曼卿起夜,半天也不见回来,起身却见曼卿痴痴地瞧着一张纸,不由也侧目去看,一读之下,也默然,他虽不通翰墨作不出诗来,但字却是认得的,况且这纸上通篇言浅情深,本不需什么大学问来看懂。
曼卿将纸又看了一遍,题上落款,印上私章,折成一个方胜,将屋里取暖的炭炉火拨旺些,投将进去,看着那方胜寸寸卷曲化为黑灰,才喃喃道:“今年没有烧纸钱给你,你是不是在那边受苦了?”
“是……三儿?”江少龙揽住曼卿的肩。
“你知道?”曼卿听他说出三儿的名字来,有些惊讶。
“我回来找你,你不在,我瞧见洛雪半夜里一个人烧纸,他念叨三儿这名字,我还以为是他的亲人……”江少龙声音有些涩,他也是瞧见“寄三郎”三个字胡乱猜的,不想真是。
曼卿不语,洛雪总是这样周到。
“曼卿哥……”江少龙从后面抱住曼卿的腰,吻他的项侧,道:“你想不想……?”
曼卿能感觉到他的身子有些抖,回过头来轻啄他的唇一下,道:“你让我靠靠吧。”
二人坐在炭盆边依偎着,直到天光。
第六梦爱别离(四)
皇上大宴契丹国使臣,葡萄美酒,琥珀生光,丝竹阵阵,歌舞嫱嫱。
花莫尔与一十八名契丹武士皆列在席,皇上居中高坐,吕剑吟是接待使臣的主事,自与花莫尔同坐一席,花莫尔虽是契丹人却饱读诗书j-i,ng通儒学,与吕剑吟谈古论今言笑偃偃,其余武士也都有懂契丹话的大臣陪席。本是不干曼卿事的,皇上却从花莫尔处听说二人日前曾在城外梅林偶遇,便叫曼卿也来相陪,与懂汉话的阿托云一席。曼卿是主阿托云是客,主人自应该热忱以待招呼周到,可阿托云除了见礼的时候哼了一声就再没跟曼卿说过半句话,只顾自己吃喝,曼卿陪着好脸自说自话了几句,也觉无趣,索性转过头去跟隔席的花莫尔说话。并非是阿托云因前日之事心存芥蒂,而是他眼高于顶目中无人,除了必要的礼节根本谁都不理,其实也不算什么,十八个契丹武士哪个不趾高气昴?燕州边境上的契丹国铁骑何时不是气焰嚣张?就是表面看上去彬彬有礼的花莫尔话里还不是拐弯抹角的处处示威?只是这个阿托云对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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