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湖面漂浮着几许枯枝落叶,两个着锦缠绸的人如天外坠石般打碎了明滑如镜的水面,激起水星四溅。
孝钰愣住了,待她反应过来,忙大喊叫禁卫过来救人。
这事的结果便是湿漉漉的两个人并孝钰一起跪在了昭阳殿,尹皇后抚着额头,柔婉的面庞闪过那么一丝无奈,头疼地问:“谁先说,到底怎么回事?”
善惠气呼呼地抹了一把凌乱的碎发,刚要开口,却被姜紫苏抢先了一步,她低了声音,楚楚可怜地说:“臣女与孝钰本是在湖边说说话,这位善惠公主遇上了便要同我们一起,许是番邦与我们规矩不同,善惠公主说了些不甚得体的话,孝钰只提醒了她一两句,她便有些激动要上来与我们理论,谁知路滑,一不小心掉进湖里,臣女慌忙去救,才被一同拽下了湖。”
她说完,偷偷拽了拽孝钰的裙裾。
孝钰的脑子乱得很,被姜紫苏绕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仔细想了想这说辞也过得去,便也敢在善惠开口之前附和了她。
善惠好整以暇地看了看姜紫苏,又看了看孝钰,反倒没有了要说话的意思。
皇后却是极客气地问善惠:“公主可有要说的?”
善惠似是看了一出精彩绝伦的戏,自个抑不住要乐,那飞扬恣意的笑容挂在脸上平添了几分不羁。
“没有,姜小姐说的如此详细,善惠还有什么要说的?”
皇后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严厉地看着孝钰:“公主远道而来,是大周的贵客,本不该与她计较。这件事便是你的错,你去佛堂里跪一晚,将宫规抄上十遍,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才可以出来。”
孝钰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皇后,乖顺地点头:“孝钰知道错了,孝钰认罚,只请舅母,哦不,皇后娘娘千万不要因为孝钰而生气。”
皇后面上的肃正淡了几分,眼中含了几分怜惜地看着孝钰,却没再对她说什么。只吩咐宫人将善惠和姜紫苏送回景佩殿和姜妃的雪魄殿里。
这事儿原本就能波澜不兴地过去,萧衍听了风声却去找了姜紫苏,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姜紫苏拢了拢软毛披风,面上挂了一点哀愁,还有几分内疚,将她在昭阳殿的话又说了一遍,只在最末添了句:“都怪我,没有拦住孝钰和善惠,才惹出这些事端。”
雪魄殿外红梅开得正艳,瑰丽的色泽正映出萧衍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容冷冽而寒凉:“你还说谎,沈孝钰素日里就说不出什么厉害的话,那善惠也不是冲动性子,她们两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起了争执?”
姜紫苏两眼立刻朦胧了水汽,模糊幽幽地看着萧衍:“那日我是当着她们二人面儿说的这些话,若是我说的不对,她们怎么会不反驳?依表哥的意思,是我故意栽赃孝钰了?她是皇后的座上宾,是未来的太子妃,为何要受我的栽赃?”
萧衍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道:“事关善惠公主,皇后不愿意将事情闹大,所以即便她觉出不对也想委屈了沈孝钰息事宁人。你当真以为这事能瞒天过海,上林苑里那么多禁卫和宫女,随便审一审真相就能凑得出,你想让我去找禁卫和宫女问吗?”
姜紫苏垂眸不语,望着鞋尖那只刺绣繁复的蝴蝶,冷声说:“是善惠先对表哥不敬的,她竟妄想当晋王妃,我教训她有何不对。”
萧衍沉默了一瞬,冬日澄澈的天光落到脸上,勾勒出一片迷惑的阴影。他无甚表情地说:“那你也不该让别人代你受过。就算沈孝钰是皇后的座上宾,是未来的太子妃,她的命再好,也没有天生该替谁受过的道理。”
姜紫苏泫然欲泣,却强忍着不落泪,一双眼睛红得像花,倔强哽咽着说:“那表哥去向皇后说明真相吧,紫苏等着受罚,绝无怨言。”说完,转身跑回了殿里。
萧衍站在雪魄殿外许久未动,直到天边聚起乌云,曼然飘下筛盐般的雪,几许雪花落到他的肩头,缓慢融化,濡湿了绒缎。
他买通了昭阳殿后门的几个小宫女,像进去看看孝钰,却被告知太子也在里面。佛堂修得很规整,四角的飞檐,环绕的雕梁画栋,是佛陀拈花一笑的彩像。他站在佛堂外,听怀淑的声音传出来,有些许不悦在里面:“若不干你的事,就不要认。佛堂里这样冷,怎么能抄宫规,过几日非把你的手冻僵了不可。”
沈孝钰的声音一贯的纯澈清甜,“怀淑哥哥,这事总得有个了结啊,我抄几遍宫规也没什么,就当练字了。再说佛堂里冷是因为久没来人的缘故,现下燃了地龙和炉火,很快就能暖和过来了。我在这里不知道多自在,天天睡到日上三竿再起,都不会有人来管我的。”
怀淑无奈至极,来之前他已去找过皇后,那边也是这个意思,罚一罚孝钰,权当息事宁人了。谁让善惠是外宾又是皇帝要重用的棋子,而姜紫苏是姜妃的侄女,瓜田李下,她皇后更是罚不得了。权衡来权衡去,只有牺牲一下沈孝钰,让她受点委屈了。
“这事很快就传出去了,姑姑和姑父知道了你就等着挨揍吧。”
孝钰这会儿才觉出怕来,胆颤地吐了吐舌头,幽幽说:“那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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