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带我跑吧,咱们去寻一处桃花源,也过一过不知有汉,遑论魏晋的日子。”
殿里安静了许久,半晌怀淑才问:“你怎么知道的?”
“怀淑哥哥,你也太不小心了,写字时着墨太重都透到了下一页。你只把写过的纸笺扔了有什么用。那本桃花源被你翻得边角都皱起来了。”
殿内仍安静,孝钰嘟囔道:“我是看你这几天总闷闷不乐的,才去你书房里偷偷看了看。你要是不喜欢我偷看你的习作,我以后就不看了。”
怀淑轻叹了一口气:“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以后你要是想看还是可以去看,我不该瞒着你什么。只是……”
孝钰前倾了身子,探头去看怀淑,鼻翼几乎要触到他的脸颊上,怀淑不自觉地红了脸,却见孝钰依旧面容纯澈,婉约秀芝的眼眸没有任何私心杂念般的净透。
“我听父亲说年节过了,陛下就要让你搬出勤然殿,入住东宫,进内阁议事殿,学着理政。你是不是担心自己做不好啊,你那么聪明,又有尹相和父亲相助,怎么会做不好。就算是真得做不好,那也没什么要紧,这个太子大不了不当了呗,我们游山玩水去,认真地找一找,看看是不是真有这么个桃花源。”
怀淑深深地望到她的眼底,触及了一片柔软而明亮的静海,看似平凡无奇却有着纳汇百川的魔力。他认真地说:“若我不是太子,那么你跟着我便当不了太子妃,当不了皇后。”
孝钰想都没想,往怀淑身边挪了挪,素色柔软的臂纱顺着手腕垂到绣榻上,累积起了数层褶皱。笑嘻嘻道:“那有什么要紧,我娘也不是太子妃,不是皇后,照样跟我爹恩恩爱爱,反倒是这宫里的娘娘,跟那么多人分享一个夫君,多可怜。”
怀淑觉得自己那颗温静的仿佛什么时候停止跳动了都不会有察觉的心陡然活了起来,心门被打开,注入了外间清新流畅的风,有了强劲的跳动。他从前只是把孝钰当成自己未过门的太子妃,她是凤尾星命,是吴越侯的长女,他们的结合会令许多人满意,会让他的太子之位更加稳固。
他从来都是温和风雅的,待人接物谦虚礼让,贴心周到,给这样一个单纯的小丫头一些关爱宠溺,又是什么难事呢。
他以为孝钰与他是一样的,她待他好,好过其他皇子,是因为他是太子,能给她带来无限殊荣。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心这么纯净清澈,从未有过半分yù_wàng落在里面。
心中一热,他便将自己心里的话悉数说了出来:“这皇宫里的可怜人多的是,偏人人都觉得这是个鼎盛尊荣的好地方,如果有一日能离开这里,去看看外面的名山丽水,游遍大江南北,逍遥自在岂不快哉。”
他自小离开母亲,从未体味过半点母子亲情。长大后被父皇所疑虑,他的外戚和老师各个都遭了提防和削弱。这些兄弟们都敬他是太子,表面上恭敬,可都将眼睛紧紧盯在他那张储君宝座上,恨不得将他拽下来自己坐上去。
他自出生便是太子,拥有这一切太长时间了,长到已经习以为常,等到某一日突然发现,继续拥有这些习以为常的东西便要付出诸多沉重的代价时,他便生了退意,这样的日子,看似高高在上,各种冷暖,唯有自己去体味。
孝钰温融融地笑道:“那你带我一起去,我也喜欢看名山丽水。”
怀淑望着她,半是认真半是试探地说:“若是我们走了,便再也不能回来。不能享用华章美服,尊容富贵,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能再见了。”
孝钰渐渐收敛了笑容,沉默地思索起来,父母从小就告诉她将来是要嫁给怀淑哥哥,他温润平和,忠孝仁义,又那么高高在上,会是天底下最无可挑剔的夫君。她以为这一切自成定法,像春华秋实那般流畅自然,无需她再多做些什么。
可今天萧怀淑的话,却让她平添了几多愁绪。她低繻了声音,“那我可以给我爹娘写信吗?”
怀淑见她满面愁容,好似把他的话当了真,陷入两难抉择中,兀自纠结起来。不禁笑了,仿佛烟淡水云阔,将那些沉霭污雾全都驱散了。
“当然可以。”
孝钰得了肯定的回答,面上虽仍流转着一丝怅然,但不自觉粲然微笑,“那我就跟怀淑哥哥走,那些华章美服,尊荣富贵本就是用来取悦自己的东西,但若是自由自在时怀淑哥哥更开心,那么我也就开心,我们两个都开心了,又何须用这些身外之物来取悦自己?”
怀淑一怔,却觉这丫头心思浅薄,言辞单纯,但不知不觉道出了人生真谛,许多顶聪明的人穷尽一生也看不破这尘世法则。
或许是因为她,在温暖平和的环境里长大,从不需要营营苟利,机关算计便能拥有别人孜孜所求的东西,从不会因为没有人爱她而失落伤感,她能轻而易举得到别人的爱,也从不吝于付出她的爱。
怀淑突然觉得自己着实幸运的很,这看似平凡的姑娘其实是个珍宝,在这浊世中弥足珍贵的宝物。
萧衍在殿外徘徊了许久,两人的话断断续续传出来,惹得他好一阵愣怔。
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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