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授帝黑着脸,措辞严厉发布各项命令。
天授帝越听脸越黑,再次严令还没有决口的流域,人心不能慌,命令当地最高长官一律上堤,禁军护堤,临阵脱逃者以谋逆论,处以极刑,祸及九族。
“朕也坐镇京师,不移往高处。”天授帝带头以身作则。
天京城附近也有两条河属于西河的支流——子牙河与真定河,如今都大浪滔天,也有几处面临垮堤的风险。若是水淹天京,那真属于超大事件了。
大家都忙翻了。
李康看向长乐王的表情都不对了——各地汇报今年夏汛比往年更凶险,真是百年难遇,这小殿下还真“猜”着了啊?他实在忍不住回味那句关于紫微星降的传言……
沐慈说是听政,就是听着,也不插话,只安静坐在天授帝的龙案边。天授帝也不管大家的眼光,很自然把堆放在龙案上的奏本,加急信报等递给他,由着他翻阅。
沐慈接得也自然,半点没有诚惶诚恐。
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回。
沐慈对旁人心思是洞若观火的,却并不在意。只结合讯息,对照垂拱殿新挂起的最详细的地图,拿一支他刚得到的小羽毛笔,在一叠空纸上写写画画,分析当前局势,预估严重程度。
天授帝在理政之余,瞥了一眼小儿子的字迹,发现笔迹还是很苍劲有力,可都是看不懂的歪歪扭扭的符号线条。
若王梓光在,他就能看出这并不是英文。
沐慈前世今生,都有个极其缜密的大脑,拥有丝毫不差的照相机记忆,特别是对数字敏感,所以他曾被吸纳做过情报人员。
职业习惯,保密需要,沐慈养成了写东西时用自己自创的一套速记字符及密码符号的习惯,而且过一段时间变更一次,反正他自己记得,从无错乱。
也就是说,除了沐慈自己,任何人都看不懂他写的东西,破译起来都极其困难。
因为他答应天授帝,不能说话,那么写的字也不能被旁人看懂。同时,他习惯于写东西保持足够的速度。密码字符、高速书写,是他不愿使用毛笔的原因。
可这些字符在旁人眼里就神奇了,在天授帝和路过的几个大臣看来,小九郎(长乐王)真是紫微星下凡么?
小羽毛为什么能写字,太神奇了有没有?
而且那些字符,看不懂,像天书……这是在写……天上的文字?
沐慈五感敏锐,却并不在意那些探究的目光,该怎样就怎样,这淡定从容的气质,还有手拿羽毛笔的飘逸,不凡的美丽面孔,让他犹如仙人。
真是紫薇帝君下凡么?
不过大家不敢多看,认真于本职工作——天授帝顶悬黑云,表情不善,还是别踩雷了。
众臣和天授帝探讨灾后救助,安置,不能出现流民、暴民,引发大乱。
其实大幸灾害多,朝廷处置有经验,这回不过是严重了一点,不过因为之前禁军压着主官上堤,皇帝又给了银钱,大部分人选择了迅速补救,加固河堤,所以虽洪水大,可按比例算,决口的已经不算多了。
朝廷的各项举措都是良好的,但各州府的抗灾救灾工作,就要仰赖官员的治理水平,好一点的亲民官,救灾及时,百姓也能多活下来几个,若碰到贪腐或无能的,赈灾款吞掉不说,各地赈济仓的粮食都敢拿出去卖光,无粮可赈,商贾大户又抬高粮价;甚至有些受灾后或隐瞒不敢报。百姓就会饿死无算。
宫里可不止和顺一个是遭灾被卖的。
廷议一直忙到夜半才散,天授帝亲自送沐慈回去。
半夜,仍然风雨飘摇。
天授帝一脸阴郁,带着从头到尾没开过口的宝贝九郎,坐能够遮挡风雨的御辇回去。
天授帝凭军队称帝,也御驾亲征过,算个马上皇帝,很少坐御辇,在宫内也是快步走,倒符合了养生之道,寿命也长一些,他是整个大幸在位时间最长,年纪最大的皇帝。
只是今天下雨,天授帝怕沐慈受寒生病,才动用御辇。
御辇极其华贵,并不是那种八人,十六人抬动的轿子,是一个加了华盖的马车,有宣仪卫在前牵着八马慢行。
沐慈眸光微闪,他记得曾有人对他说过——看古代是不是尊重人权,只要看这个朝代有没有人抬人的轿子。
大幸朝,并没有人抬人,把人当牲口使的习俗,皇帝也不例外,只坐马车。他对大幸朝皇帝评价又好上了一点。
这的确算是个极好的地方,沐慈开始有点喜欢这片土地,这个王朝,这里真正的华夏民族了。
御辇有遮挡,没有风雨侵袭,行进平稳,天授帝看坐在他身边的幼子,那披风裹住他护在怀里:“冷不冷?”
虽然是七月的天,但昼夜温差大。
狭小空间,天授帝身上的老人味更重,沐慈却并没有挣扎,只道:“现在不冷了。”
天授帝把人抱得更紧一点,问:“九郎,听了一日,可有想法?”
沉默一天的沐慈才开始发表意见:“已死的百姓,尽快打捞,建议火葬,可防治疫病进一步扩散蔓延。”
大幸朝受佛道文化影响,高僧坐化,老道登仙后都是火化,火葬不仅没有那么抵触,还很流行,所以并不难实行。天授帝对旁边的内侍下令:“命各地佛寺道观,为无主的尸骨收敛,保存有用物件以备亲人认领,及时火葬。”
立即有人下去传口谕。
佛寺道观一般不向朝廷纳税,所以朝廷叫佛寺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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