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黄首辅设宴的意图并不在这里,他为人清廉又正直不阿,不会因为云安浚这个外孙突然考了这么好的成绩而让态度来个大转弯,他的目的,是要提醒云安浚戒骄戒躁,断不能因为会试成绩而洋洋自得,殿试才是决定他命运的最后一关。
黄首辅本意是好的,可架不住黄氏在席上一个劲膨胀。
“我们家浚哥儿这成绩,要想在殿试拿个前三甲,那绝对是没问题的。”
“啊?婚事啊,暂时还没定下呢,这不等着下个月殿试么?万一高中了,自然得寻个家世相当的才能配得上。”
“浚哥儿能有今天,自然少不了我这个生母的苦心栽培。”
被亲戚们艳羡的眼神儿包围着,黄氏就有些找不着北,侃侃而谈。
云安浚脸色黑沉难看,一再低声提醒她,“娘,你少说几句!”
黄氏不高兴了,“你考了这么好的成绩,娘替你高兴,多说几句怎么了?别人还没这福气养个会试考第二名的儿子呢!”哼!等浚哥儿高中状元,二房就彻底翻身了,今后看范氏还如何在她跟前嘚瑟!
“就是。”云雪瑶附和,“二哥,你这成绩,只怕是拿下状元都绰绰有余,你呀,就等着被皇上青睐吧,娘正替你高兴呢,你可别坏了她的兴致。”就因为长房有爵位,所以二房的一切都被长房压着,这回二哥终于出人头地,她将来可是状元郎的妹妹,还怕说亲的媒人踏不破门槛么?
“妇人之见!”
云安浚抿着唇,神色间已现出几分不耐。
读书人最忌讳心高气傲,只是会试而已,又不是殿试定了名,他母亲和妹妹就膨胀成这样,殊不知亲戚们只是面上恭维,谁晓得人家背地里吐了多少唾沫星子。
饭后,云安浚果然被黄首辅叫去了书房。
“外祖父。”云安浚走进去见礼。
“你小子,出息了啊!”
黄首辅脸色不太好看。
云安浚哪里听不出来这是句反话,忙解释,“我娘和妹妹”
“行了,你别扯那两个无知妇人。”黄首辅打断他的话,“旁人说的话,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你自己该有个取舍。
官场如战场,若是抱着你娘那种心态,便是你考了状元又如何,将来做了朝廷新贵,还不得处处受人排挤。
踏踏实实做事,实实在在做人,要想在朝中站稳脚跟,光有个虚名是远远不够的,今上是百年难遇的明君,有真才实干的人,他断不会给埋没了。
你现在的成绩,只能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小子,切记,不傲才以骄人,不以宠而作威,你今后的路,还很长啊!”
云安浚羞得满面通红,“得外祖父一席话,孙儿胜读十年书。”
“行了,你退下吧!”
——
皇城,璇华宫。
赫连钰撑着额头,神情有些烦闷,马上就要殿试了,朝廷即将注入一批新鲜血液,他必须抓紧时间拉拢自己的势力才行。
黄妙瑜那边断了线,如今便只能继续走云雪瑶这条路,如果云安浚能一举高中状元,那么,这是个好机会。
“三殿下。”说话的是护卫赵楠,“许公子考了会试第三名,东阳侯府在坛香楼设宴,二殿下也去了。”
“赫连缙?”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赫连钰没来由地心生敌意,“他去做什么?”
“属下也不清楚。”赵楠摇头,“不过二殿下和许公子相谈甚欢,想来交情匪浅。”
“交情匪浅”四个字如同一柄利剑当头劈下,赫连钰冷肃的神情凝重到极致。
“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发现?”
“暂时没有。”
“我让你们查赫连缙暗中的势力,这事儿有眉目了吗?”
赵楠还是摇头,“二殿下被逐出京城这两年多,似乎真的只是去游山玩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为。”
“不可能。”赫连钰想起那天赫连缙应付易白时的游刃有余,心中疑窦不减反增,“赫连缙一定在暗中谋划了什么,只是我们还没找到而已,赵楠,你再加派人手继续暗中查探,绝对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属下遵命。”
赵楠走后,赫连钰负手立在窗边,俊脸晦暗不明。
赫连缙!
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他有意储君之位,那么根本无需绕这么大的弯子,只需要在父皇跟前表现得好一点,让朝臣对他的态度改观就行,可他分明处处与父皇作对,对朝臣,更是不屑一顾。
无心江山,难不成,他的目的是美人?
这个念头一出,赫连钰瞬间醍醐灌顶,把所有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难怪当初双儿在京郊设宴的时候许菡打翻了茶水浸湿赫连缙的衣袍,他非但没有责怪,还让她带回去洗干净再送回宣国公府。
大年初二的庙会之行,他分明就不想去那种地方,但还是去了。
再然后,就是今天许茂的宴会,依着赫连缙这不喜人靠近的性子,他能心甘情愿与这么多人喝酒吃饭?
这一切的一切,想必都是因为那个人——许菡。
原来赫连缙早就成自己情敌了啊!
若非今天赵楠提醒,他还没能想通事情的关键。
呵——
想要美人么?就看谁能成为东宫之主了!
——
北疆。
春风吹绿了沉寂一个冬的北境之地,冰山融化,流到山脚滋润着成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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