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里,厉竹正准备灭了烛火睡觉,骤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一怔,连忙去开了厢房的门,都还未看清门外的人是谁,一身玄黑寝衣的男人带着夜的湿气就已从她的身边大步进了厢房。
一入进去之后,就转了身:“聂弦音中毒的事你知道吗?”
厉竹一愣,有些意外,反手将门关上。
点点头:“嗯。”
男人身子微微一晃。
果然是真的。
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并非不相信那丫头的话,而是不愿意去相信她的话。
如果说方才还存着那么一丝侥幸,那么此刻,他心底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
“有解药吗?”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有些艰难地开口。
厉竹看着他,心口为他骤然苍哑的声音微微一颤。
抿了唇,她略做思忖该如何回答,终是决定实话实说:“有一粒,不过,并非永久解药,只能解三月的”
“是谁?”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男人蓦地沉声打断,吓了她一跳。
没有立即回答,她略略垂了眼眸。
其实弦音从未告诉过她,此毒是谁下的,她也从来都没有问过。
但是,她知道是谁。
不仅仅是因为当时弦音身上还中了裂迟,还因为那日在大楚皇帝的寿宴上,那个男人说要娶弦音的时候,说了一句看似寻常,实则是威胁的话。
他说:弦音,别忘了,下个月我们就是认识整整三月了。
见她沉默不语,男人又出了声:“怎么?神医也不知道吗?”
“秦羌。”男人的话还未说完,她就听到自己如是开了口。
男人脸上似是并未有多少惊讶,只是很冷,一瞬间,整个面条线条都绷了起来,就像是染了一层寒霜。
厉竹眼帘颤了颤,看来,他其实心中早猜到了是谁。
见男人一声不吭,薄唇紧抿,骤然拔了长腿朝门口走,她连忙拦在了门后面。
“王爷要去哪里?”
男人很高大,几乎高出她一个头,因为她的举措,他垂着眉眼瞥着她,眸光很冷,薄唇轻启,逸出的声音比他的眸光还要冷,就像是淬了冰:“你说呢?”
厉竹呼吸一颤,为他的视线,也为他的声音,更为他周身倾散的那股杀气。
她当即明白过来男人的意思。
“王爷误会了,我并非是想阻拦王爷去找秦羌,他是他,我是我,我们早已没有瓜葛,若非要说有,那也只剩下恨。我只是想提醒王爷,秦羌可以慢慢找,毕竟我们有一粒解药在手,现在当务之急是弦音。此去午国,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王爷先将眼前的问题解决了再说,解药的事”
说到这里,厉竹顿了顿,就像是做了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我去找秦羌。”
良久的沉默。
厉竹刚要抬起头看男人,骤然看到眼前墨袖一晃,紧接着“嘭”的一声:“告诉秦羌,他的命,本王要定了!”
木屑四飞,落入眼里,厉竹赶紧低下头,再回头看,发现男人竟然一拳将那般厚实的门板击穿了一个洞。
有血腥味传来。
她看向男人的手。
殷红的鲜血顺着男人的手背滴滴答答往下淌。
厉竹深吸一口气:“我给王爷包扎一下。”
刚自门板后起身,准备去取药包,一阵夜风蓦地灌入,男人已经拉门而出。
弦音醒来已是不知时辰,只知房里烛火亮着,窗外夜色凄迷,天还未亮。
她忽然好佩服自己心大,竟然睡了过去。
看来这怀孕还真不是一般的嗜睡。
榻上就她一个人,男人还没有回,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找神医去了吗?还是
刚准备翻个身,蓦地瞧见桌后面坐了个人,因为桌上没有点灯,屋里就床头柜这边一豆烛火,所以,她这时才看到。
她怔了怔,原来他在。
只见他一双手肘揆在桌面上,一双手掌摊开撑掩着脸。
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什么,一动不动。
弦音看了他一会儿,缓缓将视线收回,心里面说不出来的感觉。
原本还打算朝外翻个身,她挪了挪身子,朝里侧而睡。
“聂弦音。”
她其实动作已经很轻了,却还是惊动了桌后的男人,他的声音随后就响了起来。
黯哑得就像是得了重感冒一般。
弦音心口一颤,本想装睡不理他,后又想耍脾气也解决不了问题,便又将身子躺了回来,侧首看向他。
他就坐在桌后,已经将双手自脸上拿开。
虽然桌上没有烛火,弦音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布满猩红血丝的眼。
弦音没做声,就看着他。
他也坐在那里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才双手撑着桌面起身,拾步朝床榻这边走过来。
在此间隙,弦音侧首看了看屋里的时漏。
已经过了丑时。
说明他的寒毒已经发过了。
他就坐在那里坐了那么久?
来到床边,男人也没有掀被上来,而是鞋子都没有脱,就和衣躺在她旁边的被褥上面,侧身与她面对着面。
弦音清楚地看着他眼底如同蜘蛛网一般密布的红丝。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轻轻摩挲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对不起,本王不知道你一人承受了那么多”
其实,他不是没想过,就单单告诉秦羌,自己会缩骨,秦羌就会将裂迟的解药给她?
她会缩骨,跟秦羌毫无关系,秦羌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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