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盘失守是重罪,众人以为薛子赫专程赶来,必不会善罢甘休,谁知雷声大雨点小,不但没有追究责任,一贯的雷厉风行也消失无踪,这般虎头蛇尾,会否另有计较?刚放下的心又惴惴不安。
这旧宅子是列疆分舵的所在,匆忙召集,一股脑来一股脑去,人走屋空,只觉空荡荡无处落脚。九舵主易岭并未离开,薛子赫原处坐了一会儿,慢慢踱到后院,见了他莞尔一笑:“诗人害人不浅,到了塞外才知所谓壮丽,就是连风都是一股沙子味。”
易岭从未见过副堂主如此悠闲,故隔了半晌道:“此地民风重利而好战,中原人弓马不熟,甚难占到便宜。”
“连你也认为该放弃西域的地盘?”
易岭沉默不语。
“各分舵这几日有什么动静。”
“人心思变,只图保命,一半分舵名存实亡,舵主私下勾结,商量逃往五陵门以求庇护。”
当年五陵门一味寻求玉风堂的庇护,何时完全颠倒过来,薛子赫只觉一阵耻辱,目不转睛地看着心腹,过了很久低声道:“此事由堂主定夺,我等无须多言。你放下手中的事务,同我们走一趟王宫罢。”
第14章
连吃三天美味佳肴,舌头渐渐麻木,对着大油大荤只有兴叹的份儿。端膳的宫女仍然络绎不绝,欣赏她们艳丽的异族服饰倒还有意思些。
“从小不学好。”
“冤死了!”敦敦无比委屈,人家看的明明不是儿童不宜。
任适秋的目光从宫女身上收回:“大丈夫,坦然点,西域女人的确前凸后翘,比中原大家闺秀够味儿多了。”
“迟早被你教坏。”
她笑了几声:“怎么样,牛羊与酒哪样短少?”
说的是那句烹羊宰牛且为乐的承诺,他不以为然。头顶不是没有一万团疑云飘过,就像较上了劲,人家不说,我偏不问,看谁耗得过谁。
国王举杯示意,君臣尽饮,三天的宫宴接近尾声。
“好吃好喝好住,接下来是不是赐一位美男享用?”敦敦打量着一切如梦似幻的繁华。
任适秋刚欲答话,忽而迎面走来两名衣着华贵的宫人,手捧托盘,上覆锦缎,其内端端正正地躺着一块通体碧绿的腰牌,光滑如镜,精美绝伦。另一人盘中是一枚四四方方的铜铸官印,敦敦张大了嘴,做足大惊小怪状。
回到王宫内的住处,首先端详一下官印上的刻字,又是胡语,没有线索,不过印的大小足以说明问题,这官不小。至于腰牌,与她当掉那块何其相似,应该出自同一地方。丢失印信非但免于重责,反而颠颠儿地派人重新打造一份送来……
汉人在异族为官很是平常,受到如此礼遇,只能证明任适秋身上有着对方不得不重用的理由。列疆国深受先唐影响,风气开化,女子经商为官并不引为异事。
“那块白玉牌子卖了不少钱,咱们走投无路的时候为什么不把铜印也卖掉?”
“回中原的时候就当了,怪重的,多累赘。”
“你是没打算回来呀。”
她点头:“当时想途径中原,然后出海。”
带个孩子如何出海,所以退而求其次,选择熟悉的地方。
他默默感动:“是我连累你----”
“也没有啦,主要在这里比较混得开。”
刚来此地心中还千万遍地滚过回中原的念头,现在的他只好对当初的自己嗤之以鼻。所谓宁当鸡头不做凤尾,中原锦绣河山令人眷恋,免不了颠沛流离日夜不安,异域王宫虽然乏味,日子却过得格外舒心惬意。
任适秋早出晚归,敦敦逐渐摸清她的底牌。
哼哼,还不是沾了外公的光学会一门手艺。这手艺在中原不甚吃香,到了西域就炙手可热,谁让这里缺的便是冶铁的行家。
何况除了铁器,她还练一种精钢,吹毛立断,百仞不侵,列疆国只有贵族能够佩戴。任家祖辈世代痴迷冶炼兵刃,为此隐居江湖,剑法也未发扬光大,到了外公这一辈更是有所突破,那祖传宝剑便是他巅峰之作,经他重新煅造大放光彩,其尖锐锋利已是极致中的极致。
国王曾下重金请她终身留任,任适秋却分文不取,几年之后离开王宫,穿越大漠,去了更远的邦国。
什么时候再度踏上新的路途谁也估计不到,敦敦不无感慨地想,至少三五年内不会动窝了吧。
世事往往在你计划妥当后展示它的变化万千,三五天后情形已然大不一样。
玉风堂主杨怀风与副堂主薛子赫拜谒国王,此事原本与任适秋无关,有一天夜里,来人通传国王召见,回来后她若有所思,不甚理会敦敦的哀嚎。
这段时间他闹牙疼,一颗门牙已经掉了,新长出的冒着白花花的小尖,像足小兽,另一颗摇摇欲坠:“有人抢你饭碗吗?干嘛愁眉苦脸。”
“王上问我对玉风堂此次提出的交易如何看待。”
“说明很信任你呀。”
“所以我说了自己的见解,并把玉风堂在中原的处境悉数相告,这种摆明了风险大于收益的买卖绝对要三思而后行。”
“王上听取了?”
喜欢也无风雨也无晴请大家收藏:(m.66dshu.com),66读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