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第一次感到死亡离她如此之近。
柳家庄的人马已将陆离包围,眼前唯有万丈深渊是他唯一的出路,但你若还记得他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便知这绝不会是他的绝境。绝处尚能逢生,况且,这于他而言,根本算不得绝处,一个经历过死亡的人,一个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人,没有什么能够成为困住他的绝境。
没有人看清少年是如何出手的,柳乘天手中的剑已落入他的剑鞘,剑光照亮了他黑暗的眼睛,那一刻,他仿若回到真正的少年时代,紫青剑,属于十六岁的陆离。
“离儿,紫青剑我们陆家祖传的宝剑,如今你长大了,它应当属于你了。”
“谢谢爹!”
“你拿着这把剑,正如你学武功一般,当惩恶扬善,不可肆意妄行,为害良善。”
“爹您就别啰嗦了,孩儿知道。”
柳乘天毫无防备地迷失在混乱的人群中,忠于他的手下纷纷一拥而上,向陆离发起进攻。纷飞的火把燃烧了崖上的春草,明亮的火光映照夜幕渐褪的天空。阮城秋在大火中跌得撞撞地奔跑,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俯身倒在冰冷的岩石之上。
这一幕多么熟悉!十八年前,大火中的那个少年,那双眼睛,是他,他回来了,未改的容颜,未泯的仇恨!
柳乘天伫立在累累尸骨之上,遥望着从火中走来的少年,他蓝色的衣角已被燃成灰烬,在曙光到来之前,他的眼睛发出狼一般阴森的目光。
柳乘天步步后退,他的身后,不是悬崖,却是比悬崖更可怕的东西,那是血铃子,一种黄色的花,含着致命的毒。
阮城秋猛地抬手拉紧陆离的衣角,陆离当即摆脱,阮城秋从岩石上滑下,摔在地上,血铃子的花叶刺入了她的手腕。陆离持剑刺向柳乘天,阮城秋起身阻挡,她看见紫青剑从她的头顶闪过,而后她躺在花海之中,望着柳乘天从她的身上飞跃而过。
这难道便是她的结局?
不,这不是阮城秋的结局。她在黑暗中挣扎,挣扎着睁开双眼,明媚的阳光下是少年依然年轻的脸。她感到一股温热的暖意从胸前传来,涌动了她浑身的血液。她垂下眼帘,意识到胸前是一只陌生的手。
她霎时大骇,一个翻身跃起,伴着玉碎的声音,她陷入极度的痛苦之中。
陆离的眼睛久久地停留在已碎成两半青玉之上,她注意到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深切的哀伤,她见过他的得意,见过他的狂傲,见过他的仇怒,却唯独未见过他的哀伤,如此深切,如此令人心酸。她意识到是她打碎了那块青玉,那块他视之若命的青玉。
她在碎玉中看见了自己真实的容貌。
她不是阮城秋。
“夫人,我有办法,可以助您避过此劫,”
一切的伪装,到此结束。血铃子已经破除了她自以为最高明的易容术,她是紫贝。
陆离颤抖的双手拾起地上的碎玉,将他捧在手心,他平静的双目将那碎玉久久凝视,仿若在悼念一位曾经的亲人,他满怀深情的目光藏不住平静背后的悲戚,他作为一个人的真实的喜怒哀乐终于在这一刻的悲伤中展露出来。她相信他是人,一个真实存在着的人,她由此不再恐惧。
待那份哀伤消失,他恢复了一贯的冷漠。他握着碎玉向紫贝走来,在她身前驻足。
紫贝没有躲闪,她背靠岩壁,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碎玉浸入她的胸口,疼痛渐轻,血铃子原来并非无药可解。
紫贝悠悠地注视着他难得专注的神情,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那块碎玉,他良久的注视沉静而忧伤,他将内力透过碎玉传至她的体内,他无惧刀剑杀戮,更无惧血铃剧毒。
一颗微小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滚落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共历山险
碎玉由青转黑,凝重的色彩使原本晶亮的青玉变得可怖。紫贝靠在岩壁上,天色渐暗,岩壁亦因阳光的离去而陷入夜的冰冷。灰暗的天色在少年的脸上投射出一片黯淡的阴影。紫贝的注视亦湮没在黑暗之中。仿佛黑暗才是他的归属。
陆离凝视着手中的碎玉,光彩不再,仿若生命的流逝,唯遗一副躯壳。他小心翼翼地将碎玉放入怀中的锦囊,仿佛在无声地缅怀着他这一生难以释怀的深情。
紫贝垂下头去,心中泛起淡淡的愧疚,道:“这玉,对你很重要?”
陆离不语,当是默认。
紫贝又道:“我并非有意如此。在我的家乡,盛产青玉,你若不弃,我愿原物赔偿。”
“它对于我的意义,是不会因为它的破碎而改变的。”陆离道。
紫贝怔然,半晌,方道:“多谢你救我,多谢你,用那么重要的东西救我。”
“青玉之珍稀,便在于能医百病,解百毒。”陆离道,他的目光落在紫贝的脸上,“你应该庆幸你不是柳夫人,否则,你必死无疑。”
“易容,终究易的是容貌,而非人心。你还是不了解夫人。”紫贝道。
“夫人,那个人了解您吗?”
“为何如此问?”
“再高明的易容术,欺骗的也只能是旁人,一个真正了解你的人,对你的印象是不会仅停留在容貌上的。”
“你放心,他不了解我,一点儿也不。”
“我是不了解她,我若了解她,也不至于到了今日这个地步。”陆离道,“你了解她吗?你了解你的柳盟主吗?他们对你许诺了什么,令你如此奋不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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