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命人打探消息,不多时,太监传回解家出事,皇帝紧急传召解丞相跟少卿解廷毓进宫。
隔着重重帘幕,殿外的雨声哗啦啦响,仿佛雨水能席卷而来,淹没整个宫阙。
曾皇后再也睡不着,幸好小太子刘明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皇后看看舒展着小胳膊小腿的儿子,才觉得心头那股寒意稍微平复了些,脸上也重见了笑。
皇后听到滕太后的声音之时,才发现婆婆来到,滕太后怕惊扰到小孙子,是以进昭阳宫时命人不必通报。
皇后急忙起身,滕太后却一摇头,示意她不必行礼。
太后走到床边,看向床上的小孙儿,刘明是个爱笑的孩子,见到太后来到,仿佛认得自己的奶奶,咧着嘴露出了欢快的笑颜。
滕太后看着孙儿天真无邪的笑容,眼底一片温柔,哪里有之前在紫榭宫的半分厉色,小心地握着那细嫩的小手指头,含笑逗弄。
自太后来到,曾皇后一直站在床边,望着太后逗弄刘明,皇后也是莞尔:皇帝不好女色,后宫佳丽三千,却对姿色不算上上的她宠爱有加,而皇后刚生了刘明,太后就亲自劝皇帝立太子……这对曾皇后来说也是件很意外的事,不管滕太后如何,因为这件事,她对太后都是感激有加的,何况她也知道,滕太后对刘明是真心实意地爱顾。
可是此刻,眼看着面前其乐融融的天伦情景,曾皇后在含笑之余,却也隐隐猜到,太后夤夜前来,不会只是单纯地想孙子了。
曾皇后道:“小明明真是喜欢太后,一见了您就笑个不停。”
滕太后逗弄着萧端,微笑道:“这孩子很好,是个乖孩子……”
曾皇后凑趣道:“说来也怪,这孩子不一生下来也不哭也不叫,只是看着人笑,可把臣妾吓坏了……”
滕太后笑道:“这孩子很像他爹,当初,泰堂刚生下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咯咯笑,并不像是别的孩子般竭力大哭……”太后说到这里,忽然间面上的笑荡然无存,本来拨弄萧端的手指也僵住了。
旁边的熊嬷嬷脸色微微一变,有些不安地望着滕太后。
曾皇后未曾发觉异样,柔声道:“可不是呢,臣妾是小见大怪了,不知道皇上之前也是这样儿的,小明明是像他父皇呢……”
滕太后怔了怔,勉强又露出一个笑容,不再逗弄萧端,直起身子转头看向曾皇后:“泰堂几时离开的?”
曾皇后赧颜道:“方才臣妾睡了一觉醒来,皇上就走了,已经差不多一个时辰了,大概有什么要事。”
滕太后点头道:“原来你不知,我方才从御龙所过来,听艾宝峰说,泰堂召了解家的人,好像是锦懿出了事。”
曾皇后大惊:“是锦懿妹妹?出了何事?”
滕太后面露头疼之色:“听闻是行船的时候出了意外,人至今没有找到。”
曾皇后捂住嘴,惊魂未定:“阿弥陀佛,怎会如此?怪道皇上匆匆就走了……”
滕太后叹息道:“是啊,你也知道,锦懿从小就养在我身边,跟泰堂更是情同兄妹,如今她出了事,难怪泰堂着急上火……”
曾皇后眼中见泪,掏出帕子侧身拭去,才又道:“莫非真是天有不测之风云?好端端地人……今儿天气偏又这样……只希望是虚惊一场,万万别有什么事,不过太后也不必过于伤心,锦懿妹妹看来是个有福的面相,必然神佛庇佑。”
滕太后道:“你说的是,我们干坐着着急也没什么用,如今也只能希望神佛保佑了,但是锦懿对泰堂来说格外不同,只怕他因此大动肝火,伤了身子,得想个法儿劝他回来才是……我本来想叫他回来,免得他行事失了分寸,可若我出面,未免太露痕迹,叫解家得意……”
曾皇后望着太后,又看看床上正舞动手足的小太子,忽然间明白了太后的意思。
御龙殿内,两刻钟前。
刘泰堂望着丹墀下面躬身站着的人,心头一把无名火熊熊燃烧。
若非他城府够深沉,此刻早命人拖出去,先打断双腿再拖来见。
饶是如此,那把怒火,已经按捺不得,随时可能爆发。
相比较皇帝的杀气凛然,解廷毓安然得多。
也不知是真安然还是假安然,丞相之子,大理寺的解少卿自被召进宫后,便始终一言不发,保持低头的姿态,完美如一尊雕像。
之前皇帝的问话,都由解丞相来回答,解廷毓站在父亲身旁,似一个陪衬摆设。
一直到皇帝念丞相年高,命他先行回府歇息,独留解廷毓在御龙殿内,解少卿能够察觉,先前自己父亲在的时候皇帝所苦苦按捺的杀意,就在御龙殿殿门关上之时,肆无忌惮地一涌而出!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雷霆雨露,皆为君恩……虽然解廷毓明白,皇帝不是年少气盛浅薄无知或者暴戾嗜杀之人,他不会轻易动手杀掉臣子。
可仍是为那种掩而不发却会一触即发的帝怒而内心震颤。
“爱卿。”刘泰堂开口,声音太过温和,就像是绢丝之下裹着的刀锋,“可知道朕独留下你的用意?”
解廷毓没法儿再装木头人,伸伸有些僵直的手:“臣不知。”
刘泰堂微微挑唇,笑得厉酷:“那敢情,朕跟丞相说了半天,爱卿都没听见一字吗?”
解廷毓跪地:“臣知罪,请皇上责罚。”
刘泰堂深吸一口气:“你以为……朕不敢吗?”
解廷毓磕头:“是臣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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