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问了句:“你有什么话想让我代为传达给嘉贺子吗?”
她微拢起纤细的眉心,我似乎听到了她轻轻的叹息声:“你就问她……她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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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傍晚。
我乘坐下午一点的航班从东京飞回了香港。
立夏刚过,晚风已经带着些许闷热,沿路山路两旁树上枝头的绿意也变得更深了。
古川嘉贺子正站在院长室的窗前,听我说着银殿的事情,眼角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觉得浅香熏现在看上去像几岁?”她突然问道。
“最多不超过二十五岁。”我实话实说。
“浅香那个老妖婆就快成精了呀……”她呵呵地笑弯了腰,长发随着身体的抖动而垂落,掩去了左脸上因为笑容而皱在一起的伤疤:“如果我没记错,她今年有四十三了。”
听了她的话,我并不太惊讶,因为嘉贺子自己看上去也不像有四十岁。
她身上那件松垮的连衣裙根本不能掩盖衣料下面诱人的身体曲线,黑珍珠丝般的长发光泽柔顺,如果不把她的脸算在内,她全身上下的皮肤白嫩细腻得没有一丁点瑕疵。
不得不承认,银殿的女人都是时间的宠儿,岁月舍不得在她们身上留下应有的痕迹。
窗外黄昏的斜阳将嘉贺子苍白的右脸染上了橙红色的光晕,我似乎能感觉到她此刻愉快的心情。而这份快乐,很大可能来源于浅香熏。
我不知道她们之间曾经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不愿意见林牧之和浅香熏?为什么身为银殿的人,她却独自一人在外飘荡了十几年?
我忽然觉得,眼前的女人是一个我无法解开的谜,除了等待她亲口说出答案,我别无他法。
“浅香小姐问……你后悔吗?”我说道。
嘉贺子转过身,嘴角还留着残余的笑意,对我说道:“下次你们再见的时候,替我告诉她,古川嘉贺子在做任何一件事之前都一定会考虑清楚后果,做完之后就不会再花多余的时间去后悔。”
她的双眼如启明星般明亮璀璨,我仿佛从中看到了深藏在她心灵深处的那份坚定坦荡和洒脱随性。
她的过去或许是个谜,但她却是我见过最真实的、最简单的人。她对任何人都不屑掩饰心中真实的想法,她从来不会压抑自己的情绪,她的一针见血、犀利言辞,一方面总能叫那些虚伪的人尴尬到无地自容,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另一方面却深深吸引着那些真正懂得她的人。
她斜睨了我一眼,从写字枱上的几堆文件中翻出一张纸递给我,说道:“来,把这张请假条签了。”
“请假条?”我不明所以地接过来一看,竟是一张让病人短期出院的请假条。
“你这么急着赶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原来她早就猜到了今晚我想带妈妈出院过母亲节。
我的过去和我的打算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她更了解我的人了。
“快去吧。**一刻,有时候真能值千金。”她笑着朝我摆摆手催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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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岛,香港大学。
香港大学在2009年被评为亚洲排名第一,世界排名第二十六的综合大学。这么多年来不断有崭新的教学大楼落成,而旧的楼房则作为历史性建筑保留了下来。
夜幕降临,还有不少学生三三两两地从灯火通明的新式大楼中进出。我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妈妈朝远处安静的旧礼堂走去。
这是我第一次走进这个礼堂,但它里面的装璜摆设早就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中。因为从我懂事开始,我就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翻看着与这座礼堂有关的记录短片和照片。
深红色绒布包裹着的两百多个观众席座位,还有舞台上的那架黑色三角钢琴都还在。
一切还和二十二年前一摸一样……
这一刻,我仿佛亲身回到了二十二年前那场轰动古典音乐界的钢琴演奏会现场。
满座的礼堂里鸦雀无声,一位身穿黄色吊带长裙的十六岁女孩带着羞涩的笑容踏上这个舞台。在世人无比的震惊中,她用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以一曲《肖邦第4号幻想即兴曲,升c小调》轻易地征服了全世界。
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妈妈,你看,你还记得这里吗?”我弯下腰,声音沙哑地在她耳边说道。
“我还记得那些报纸杂志对你当时演奏的评论呢……”我喃喃地回忆道,推着她走到那架钢琴前。
“英国《bbc音乐杂志》曾经评论道:‘亚洲女孩郁舒,肖邦的继承者’。”
“《纽约时报》追捧道:‘郁舒,世界钢琴公主’。”
“还有,英国《留声机杂志》更赞扬你是‘钢琴界的独裁者’。”
我说着,轻轻地掀开陈旧的琴盖,抚摸着那渐渐发黄的琴键,闭上眼睛幻想我的手指可以跨越时间和空间的界限,碰触到当初那个十六岁女孩温暖的指尖。
“妈妈,我多想有一天,你能亲自教我弹琴……”我牵起她的手,对她说道:“柔纤一定能弹得很好,你说是不?因为我是的你的女儿啊……”
她毫无表情地睁着空洞无神的眼睛,放大的瞳孔里空无一物。这些都残忍地提醒着我,我的妈妈已经再也听不见我说的话了。
她的头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修理过了,凌乱地披散在肩上。我想起了小时候她教过我的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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