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枣花眼睛圆瞪有鸡蛋般大小,紧盯走过来的倪淼水。端在手里的破碗兀自流水,湿了鞋子也不知觉,泪水随之在眼眶里打转转,她差点扔掉碗扑过去将外甥女抱进怀里。
朱师爷听见淼水出侧房,迟疑的停下进屋取热水的脚步,枣花神态猝然变化尽收眼底。他心知不妙,当即返身阻止正往门口走来的两个小孩,嘴里失态的呼喝道:“站住,不许出院门。”
这一声把俩个小孩吓愣了,对看一眼又不解地眨巴着略显惊恐得眼睛,师爷随之奔过来粗暴的将他们拉回房内,并关上房门。
枣花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失态让对方瞧出端倪,连忙重新调整精神,脸上重现乞讨者卑下之态,瞬间收敛激动的表情。
她不知道已经迟了,朱师爷何等老奸巨滑的老狐狸,更何况倪淼水来历一清二楚,任何一个陌生人的出现都会让他加倍警惕。
“你是什么人?”他说着上下打量枣花。
枣花索性呜咽起来,断断续续说道:“刚才看到您老的孙子孙女,使我想起家中正在受饿的小孙子和小孙女。”说完嚎哭出声。“孙子呀……孙女呀……你们还在受饿呀……”。哭诉的同时,拉长了伤心欲绝的尾音。
“呃呃—”
朱师爷看她哭声逼真,警觉的心放松下来,并挥手阻住她,面带厌恶说:“算了,别哭了。”随即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掂量一下,觉太多又抓回几个放进怀里。
“给。快去别处讨吧。”
枣花伸出双手接了,嘴里连声道谢,接了大洋揣进兜内,又从蓝内拿出蓝花大碗伸在他面前。
师爷原本心里开始厌恶了,正要发作转念一想忍了。他重新回房内倒了热水给枣花。
枣花不用往房内瞅,余光扫到门后两双眼睛在偷看她,其中一双就是她要找的淼水呀。她接了水后,刚退出院子,两扇门哐啷关上了,并从里面落了栓加上顶门杆。
枣花没敢回头去瞧,她想着刚才失态引起朱师爷的猜疑,或许此刻正趴在门上从缝隙中观察自己一举一动。
她的判断非常正确,朱师爷此刻正趴在门缝上盯着她。
枣花在门外端起豁了边的蓝花大碗,贪缕的喝着水,似多年没喝水一般。歇口气从衣兜内掏出师爷给的大洋攥在手心,左右顾盼确认四周无人,方摊开手掌翻来覆去观赏,欣喜若狂又无比满足之态,终于再也无法掩饰开心大笑,笑声沙哑难听。
枣花笑完了才重新将大洋装入内襟兜里,又谨慎的用手拍拍,似乎担心一块大洋撑爆口袋让别人发现抢了去。做完这一切才朝村口走去,步履蹒跚,形似老态龙钟。她哪里知道刚才掀开衣襟一刹那,让朱师爷看到衬于里面的一件花布衫和隆起的肚皮。这是市面秋天刚出现不久的花洋布,普通人家女人哪买得起,隆起的肚子暴露她年轻小媳妇的身份。更加确信是冲着倪淼水而来。这可是朱爷放在家里让照看的人,他不敢贸然做出什么行动,因为不知对方有多少人,敢找上门来,也让他暗暗吃了一惊。
枣花出了村口躲开村人视线,几乎是飞跑进小树林找到刘家昌,激动异常告诉他看到淼水了。
刘家昌听完叙说,悬于心头的一块石头轰然落地,只要外甥女活着就是喜讯,下一步商量如何搭救。
他摸到怀里肖大哥写的一封信,这时候最需要本地人帮手了。
第二天,当刘家昌与肖大哥的朋友带着当地警察来到小村时,见师爷家院门挂着一把大铜锁,连接铜锁与门鼻的是一条粗大的铁链。
刘家昌心里格登一沉暗叫不好,转于村后看水塘内几艘船只不见了。他与枣花在洋河镇暗地里寻访了三日,走遍所有村舍,不见师爷和淼水踪影。刘家昌担心这帮匪徒是不是重返桃叶县,于是和枣花重新合计一番租辆骡车重返桃叶县而来。
寻找倪淼水虽说以失败告终,但证实她还活着也是天大喜讯。
二十八
几年来刘家人丁不旺,命殒接连不断。再加倪淼水被劫,倪瑞轩中了鬼风,一件件蹊跷怪事令父母终日心惊肉跳。
这日父亲请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风水先生(当地俗称阴阳先生)悄悄对刘少堂墓穴方位、朝向仔细堪踏一遍。
做这事没让圩子里其他人等知道,连倪瑞轩也蒙在鼓里。担心万一真有相冲相克之事,影起儿子不安,况且此时他大病初愈,不能受太多重负和刺激。另外也不敢全信阴阳八卦之言。
堪踏完墓穴未发现有冲撞或相克,才又回圩子查看刘家大院。
风水先生沿刘家围墙绕了一周,站在门楼处朝大门直对方向举手搭蓬张望,神态似要洞穿天宇万物。
老父亲迷惑不解,远处是圩子围墙,难道他能洞穿围墙?心想不是又在故弄玄虚玩破财免灾的鬼把戏吧?
风水先水张望一阵信步进了院落,从前院至后院旁若无人穿越而过。
倪瑞轩、刘菊妹、盈月尽皆在院中,看到一位陌生老者身着黑色长袍,头戴黑尼帽,肆无忌惮、目中无人,形似一只老乌鸦从眼前走过,所有人惊愕不已,顿觉晦气,再要盘问见老父亦步亦趋紧跟其后。
“没事,这位老先生家中丢了一只羊,跑进了圩子里,他在找羊,没你们什么事。”父亲讪笑着说话,并随着黑袍人往后院走。
先生没出后院却在酱菜房前驻了脚。过道与墙脚一处小房子前停了。这是前院主人与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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