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眼神惶然:“还说呢,那次电话后周澜回家,我们吵架的阵势把炎炎吓哭好几天。”
方清屿询问地看着她。
许蓉颇有些歉意:“周澜从疗养所出来后,我们也只能接受他就是个天生的同性恋了。后来也查了一些资料,知道这个群体很乱。我一直提心吊胆地关注着周澜的社交情况,还好他从没有乱来过,一直独来独往地玩命工作,像是缺钱缺疯了。”
周父听见妻子最后一句话,微微抿起嘴角。
“你妈跟我说你腿伤了,我原本打算去看你,后来有点事耽搁,就和周澜提了,却没想到他把你接到他住的地方。”许蓉挽了挽头发,“我当时知道的时候快气死了,我以为……我以为他和网上那群人一样,看到一个漂亮孩子,想拉人下水。”
若是从别处听到人这样形容周澜,方清屿一定忍俊不禁,可听到亲生父母这样看待他,方清屿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我和阿琦多少年的感情,怎么可能看着我儿子带坏你?他回家后我骂他混账,让他想胡来找别人去,不能连累了你。”许蓉有些自嘲道:“现在想想,怪不得当时周澜那样生气,我对同性恋这个词一直有误解,都忘了他的品行,把他想的太坏了……我自己的亲儿子,自己都不信。”
周父听着妻子懊悔的声音,在一旁接道:“当时我不像你阿姨这样激动,只是问他是不是对你有企图之心。你猜他怎么回答的?”
方清屿摇头。
“他先是说:我是你们的亲儿子,你们就这样像防贼一样防着我?”周父垂眸:“接着说:我是对方清屿有企图,很久以前就有了。”
“他这话一出,我们都吓到了。我才想起他当初向我们坦白性向就是从老家回来之后。我突然……就原谅了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周父认真地看着方清屿:“清屿,世上千千万万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伴侣和感情。可是像澜澜这样,为了一个万分之一的希望,斩断所有退路,不言不语一直等的人,我没有见过。”
方清屿陷入长久的沉默,他听懂了周父的意思,周澜原本可以将一切掩藏,若他们之间没可能,就踏实做个红尘里最普通的丈夫和父亲。
许蓉:“说起来,我对你妈实在愧疚。”
方清屿思绪稍定,抬眼看许蓉:“阿姨,那是我和父母之间的事,与您无关,甚至与周澜也无关。就像周澜这些年与你们的芥蒂,他心里是不可能把我当罪魁祸首的。”
许蓉:“我知道。其实我看着周澜这些年,也算是明白了,没有什么能敌得过自己的心。小屿呀,虽然现在问你显得快了些,可对周澜来说已经够慢了,你……你愿意和周澜过一辈子吗?”
方清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他们:“当初周澜从治疗所出来,你们有了炎炎,对吗?”
两个人一起点头。
方清屿握了握拳,低声道:“阿姨,假如一个孩子得了病,还不是什么不治之症,父母前脚把他送进医院,后脚有了新的孩子。如果是您,您会怎么想?”
许蓉经方清屿这一说,如醍醐灌顶。她这些年一直觉得孩子做了错事不改过就算了,反倒越来越疏远,她一直责怪儿子,却从未想过自己亦有过错。
方清屿的笑容有些勉强:“哪怕炎炎晚来一年,周澜他也不会认为你们已经放弃了他。”
周父看着方清屿,清俊单薄的年轻人,眼神干净简单,一眼就能望穿他的心思。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没什么心眼的人,一语道破他们父子之间的裂痕。
方清屿:“周澜他拼却身家性命,我不会让他亏本的。”
第二十八章
两人回去的路上很沉默,确切的说方清屿比较沉默。直到两个人回到家里,一打开门,方清屿拦住周澜开灯的手,在黑暗中紧紧抱住他。
周澜抚摸他后脑,“怎么了?”
方清屿咬了一口他的脖子,哽咽道:“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
周澜低笑:“是我爸妈给你说了什么?”
方清屿闷声闷气:“我一路都在想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你该多孤独……”
周澜用拇指轻轻压住方清屿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低声道:“知道为什么当初我没有在你一搬进来就跟你说实话吗?”
方清屿头埋在他脖颈间,闻言点点头,想一想又摇摇头。
周澜的声音在黑夜里十分清晰:“我比谁都希望你也爱我,可是我不能一开始就拿自己多年的感情当做资本去博得你的心软。我要的不是感动和怜悯。”
方清屿想都不想:“我爱你,我从十六岁就爱你。”
周澜震惊地把方清屿的脸从自己肩膀处挪到正对面,一个字一个字哑声问道:“……你说什么?我还以为你是最近才……”
方清屿直视他的眼睛,表情凄然,“我一直以为我是暗恋多年未果的那一方。我一直……一直觉得自己卑微又可耻,我——”
周澜几乎要被狂喜淹没,连听他把话说完的定力都没有,偏头吻住了他。
方清屿很快不去想要说什么,还有什么需要说的呢?这些年,他们在不同的环境里做着同样的事,彼此等待,彼此深爱。
周澜单手摸索着开灯,灯亮的瞬间用手掌挡住方清屿的眼皮,让他习惯明亮后才将手挪到他腰侧,他的嘴唇已经移到方清屿脖颈间,温柔又带着轻微力道的啄吻让方清屿轻喘着靠在了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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