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风狂雨骤9
已经是茶忙假的倒数第二天,家里也剩下最后一天的采茶任务,终于可以松懈一下了。我对完工充满憧憬。
上午十点多,太阳已经是很热了,我拿了根扁担就要上山去挑茶青,就是把妈妈早上采好的茶挑回来凉着。才走到半路,还未及爬坡,就看到一群人在我家的稻田里面忙碌。
其时秧苗初长,正是蓬勃成长的季节,但离拔穗还早。这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跑到我的田地里糟蹋庄稼,真是奇怪之极。
我便拖了扁担过去,大喝道:喂,你们是谁?怎么这样糟蹋我家的稻田?
一个带着黄色头盔的家伙显然是头儿,很傲慢地说:我们是电信局的,现在要拉电缆,按规划这里需要一根水泥柱架接电缆。
我压住火气,说,这是我家的田地,你有经过我们同意吗?谁就这样让你在上面施工了。你这样也太霸道了吧。
由于劳动,我穿的是一件敝旧的衣服,加上这些天的劳作,和本地的同龄农民并无太多不同。如果说有区别,那就是我并没有爆粗口骂他们。
这时候施工的工人已经停了下来,他们正在挖埋水泥柱的坑,而水泥柱圆圆地躺在不远的大路边上。可是这工头用普通话喝道:“谁让你们停下来,还不快做。这事情是你们能管得了的吗,你们给我挖就是了。”
我扁担一横,说,喂,说清楚再动手不慢。你动了我的地,总不能就这样让你为所欲为,现在是gcd的天下,不是地主恶霸贪官污吏的天下了好不好?我的话也尖刻起来。
那工头对我喝道:谁说这土地是你的。土地国有,你懂不懂?电信是国有企业你懂不懂,国家用国家的土地还用跟你申请啊?你不要来给我碍手碍脚,不然我打个电话叫派出所的人把你抓走,先拘留你十五天再说。你这叫妨碍公务懂不懂?
我靠,港片看多了。
但我没有笑,也许前阵子所有的郁闷之气在这刻,到了爆的时候了。
便在这时候,我听到父亲的怒骂:哪个不吃粮食的在糟蹋作物啊?
54风狂雨骤10
父亲的愤怒是可以理解的,每寸土地都是用热汗浇灌出来的作物,被这群无良的畜生轻易糟蹋,只要是一个深爱作物的老农,只要是一个对土地从心里热爱的老农,大抵都会在自己的成果被糟蹋时出离愤怒。
糟蹋粮食的,非畜生无以名之。
但我不想父亲这样卷入愤怒。愤怒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依然书生气地和工头据理力争,我说,你不要唬我。土地国有是没错,但承包权使用权实在农户手上。gcd还没废除承包责任制的一天,这块分到我们名下承包的土地,就是应该有我们做主。
工头大概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就换了一招,说,按照规划,这杆子就是应该立在这里。
说话间父亲已经到了天边,他指着田中间的几个人,说,你们给我出来。
那几个施工者大概是外省人,听不懂,我就用普通话复述了一遍。他们就灰溜溜上来。
这下工头不干了,说,你们是吃我的饭还是吃他的饭,是听我指挥还是听他指挥。
施工者就站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父亲现了带头人,就走过来,说,你们是不是不吃粮食的,这样糟蹋粮食。
工头说,你老头子说话说好一点。我们施工是会按规定给你赔偿的。
父亲说,赔个什么偿,我才不稀罕那几块钱,你今年赔偿,以后会不会年年赔。你给我竖了一根杆子,我以后怎么耕作。总之我不管你赔多少,我不要你给我立在这里。
我也说,先不管赔偿不赔偿,你动用人家的地,连先打声招呼都没有,无论如何没道理吧。再说,你不是有规划图吗,拿出来看看再说。
恰好这两个问题是他无法回答的,于是讪讪地掏了烟出来请父亲。说,我也是奉令行事,上级让这样干,我就这样干了。
但显然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个时侯,妈妈自己挑了茶青回来,原来我迟迟不去,而她也刚好要换地儿,就自己挑回来了。
妈妈见这里人这么多,就叫父亲的名字,问在干什么,当她一听说是要竖电线杆的时候,立刻说,免来,我的田地,是不给立杆子的。
她说,春耕的时候,门口那根电线杆的稳定缆线才漏电,电死了一只牛,最后还不赔偿。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怎么可能让你竖起来?
事情就这样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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