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寂,宛如一袭洁白的轻纱,笼罩着宫苑,也笼着他,为他添了三分神秘、三分清冷。
“妩儿。”他走到她面前,眸如月色,那般清淡。
“时辰不早,我先行一步。”
“你躲着我?”
“是。”她直言承认汊。
“为什么?”
“王爷怎会不知?”
楚明轩的眼眸落进一泓月色,那般纯澈无暇,“我在宫里等了几夜,总算等到你。朕”
叶妩思忖,夜里他怎能在宫中?楚明锋怎会容忍他滞留宫中?如果楚明锋知道晋王滞留宫中,为什么不命人提醒他出宫回府?
他看金钗一眼,并不避讳,莞尔笑道:“你在想,我为什么会在宫中。你想知,我就告诉你。”
金钗就像个木头人,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叶妩不想多待,却又想到楚明锋正与新宠在榻上缠绵,自己只是和晋王不期而遇,在月光下闲聊两句,有何不可?
“洗耳恭听。”
“我陪母后用膳,多喝了两杯,假称喝多了,在慈宁殿偏殿歇了一个时辰。”
她轻轻地笑,对金钗道:“你去前头守着,若有宫人或禁卫靠近,速来禀报。”
金钗听了她的吩咐,到前头去守着。
如今不一样,皇贵妃视她为姐妹,她必须向着皇贵妃,帮着点儿,不然皇贵妃的日子更难过。
叶妩问:“王爷想见我,有事对我说?”
“皇兄当真对你动粗?”楚明轩眼中的担忧染了月色,洁白得纤尘不染。
“当时只有少数宫人看见,而澄心殿的宫人不会乱嚼舌根,王爷如何得知?”她不由得揣测,难道他在澄心殿有耳目?
“我想知道的事,自然可以知道。”
“还不是拜王爷所赐。”她故意将罪责推到他身上,“若无听风阁一事,陛下便不会对我动粗。”
“妩儿,虽说此事因我而起,但皇兄也不该对你动粗!”楚明轩气愤道。
“人在气头上,有什么做不出来?王爷在气头上,又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她讥讽道。
他无言以对,她说得对,在气头上,他也做过伤害她的事,他没有资格说皇兄的不是。
他凝眉看她,这几日皇兄有了新宠,夜夜欢歌,她住在偏殿,怎会不知?她必定很难过,才会在这时辰出来散心。
她这散发白衣的模样,娇弱盈盈,惹人心怜;眼中那抹深黑藏着深深的愁绪,脸腮落满了清霜似的月色,好似泪水涟涟,悲伤难抑,更令他心痛。(好看的小说)
他好想、好想将她搂在怀中,抚慰她受伤的心,给予她温暖与快乐。
然而,还不能,时机未至。
“欣柔公主寿宴那日,王爷布局精妙,有意在听风阁等我,有意引我去听风阁,有意让陛下看见那一幕,是不是?”叶妩闲淡地问,虽然心知他未必肯说。
“你这般看我?”楚明轩抑制住涌动的心潮,被她的话伤着了,颇为失望。
“王爷敢说全然不知吗?”她盯着他,盛满了月光的眸子明澈得令人不敢直视。
“若我说全然不知,你信吗?”
她不语,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如果他真的不知道,真的没有设计让她迷乱、让楚明锋亲眼目睹那一幕,那么,又是谁?
李昭仪,还是关淑妃?或者其他妃嫔?
楚明轩见她若有所思,知道她在想那日的事,想跟她说点儿什么,却又止住了话头。
“太后寿辰将至,不知皇兄会不会让你去延庆殿。”
“去不去,无所谓了。”叶妩淡然道。
“此次寿宴,与往年不同。昨日,朝廷收到魏国、秦国的国书,两国都会派太子来金陵为太后贺寿。”他俊眉凝沉。
“魏国、秦国的太子来贺寿?”她诧异地重复。
他颔首,“此事不同寻常,皇兄已让官员准备接待事宜。想必皇兄也不会掉以轻心,会想好万全之策,以防寿宴突变。”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隐隐的担忧,“王爷觉得魏国、秦国有什么企图?”
楚明轩眉头轻锁,“暂且不知。”
叶妩想起了拓跋泓,难道是魏皇发现那本《神兵谱》是假的,就派太子假意来贺寿,借此良机寻找真的《神兵谱》?
他痴迷地看她,她陷入了沉思,没有察觉他落在她脸上的目光那般情深、不舍。
月色溶溶,夜色寂寂,灰淡的光影中,二人站得那么近,没有开口,安静地共度良宵,那投在地上的黑影却交叠在一起,纠缠不清。
楚明锋站在不远处的黑影中,望见了他们站在一起亲密的交谈。
方才在澄心殿,他看着她离去,根本没有心思追出来,可是,冯娇艳太烦人,他早已没了兴致,那不知趣的女人还喋喋不休地说着,他便喝退她。
想着妩儿外出散步,他克制不了出来寻她的冲动,犹豫良久才出来,却没想到看见了这一幕。
她和皇弟在这偏僻的宫道相见,是偶遇,还是相约而来?
他后悔了,后悔追出来,后悔看见他们在月色中交谈甚欢。
手上用力,树枝应声而断,他大步离去,心中怒火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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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八,太后寿辰。
宫中张灯结彩,红幔垂悬,处处摆放着花香浓郁的奇花异卉。尤其是延庆殿,装饰一新,既有奢华的喜庆,也有天家的华贵。
如去年一样,酉时宴开延庆殿,仍在大殿前庭,东侧搭建了一个华美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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