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忙道:“婆母,你想把宛姐儿许给崔大少爷?”
那崔大少爷是京城出名的傻子,十八岁了还不会吃饭,站着拉撒,便是京城的商户人家也不愿把女儿许给他,偏崔家人挑剔,说什么也要给他娶一个嫡女为妻,这才耽误至今。
老太太笑道:“这不是刚才俊臣提议的么?”
沈宛心下着慌,让她去给沈俊来换仕途,老太太可真能想,凭什么?声声说疼她,到关键时候便瞧出深浅。
沈俊臣道:“宛姐儿的婚事,我与巧云自会替她做主。今儿下朝回来,得遇礼部尚书,他对我们家宛姐儿颇为赞赏,瞧着他的意思,是想替他家嫡次子求娶宛姐儿。”
老太太道:“礼部尚书家哪里比得崔丞相家?”
沈俊臣笑道:“我看把宝姐儿许给崔大少爷倒合适,与崔丞相结了亲,许崔丞相愿意帮二弟谋个官职。”
老太太脱口而出:“那是个傻子,怎能把宝姐儿许给他?”
沈宛垂着头,定定地看着地上,亲疏轻重一目了然。在老太太心里,即便沈宝犯了过,老太太还是偏着沈宝的,表面上说如何疼她,现下就要拿她的婚事做牺牲,竟想把嫁给一个傻子,而且还是拿她的一生给沈俊来换前程。
这,便是老太太!心偏的老太太,心中只疼二房,只怕这不仅是疼二房,若她许给崔大少爷,她是才女,崔大少爷是傻子,智蠢结合,崔家也许不要嫁妆也乐意,如此一来,石氏留下的嫁妆便都能握在老太太手里。
老太太此刻敢打这主意,定是以为她拿到了石氏留下的嫁妆,若沈宛出阁,老太太就不必拿出来了。
沈宛想到此处,后背发凉,若不是沈容使了法子,这会子她就真成了砧板上的肉。
沈俊臣反问道:“宝姐儿不能许他,宛姐儿就能?无论是才德容貌,我的宛姐儿比宝姐儿强上十倍不止吧?母亲,你舍不得宝姐儿,却舍得宛姐儿吃这苦?”
沈宝给他父亲谋利,这是沈宝该做的。
沈宝毒害亲娘,沈俊臣也是知道的,这样的女子,他可不敢留在自己府里,弄不了哪日就害了他们夫妻。
“俊臣,你就是这样与母亲说话的?”
沈俊臣冷声道:“我是因二弟丢了吏部左侍郎的官,母亲就不该因二弟对我生出愧疚之意?还想拿我的嫡长女给二弟换官职,你可真敢想。主意我给你出了,你是否采纳,便是母亲与二弟的事。我能力有限,着实无力替他谋到知县一职。”
他扶着潘氏,“巧云,你近来身子不好,先回去歇着。宛姐儿,走罢!”
沈宛欠身行礼。
老太太喝道:“沈俊臣,我年轻守节,好不容易一把屎一把尿将你养大做官,你便是这样与母亲说话的?”
沈俊臣蓦地回头,“有时候,我真要怀疑,我是不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
一句话,直问得老太太面容剧变,“是不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她身子一摇,嘴唇蠕动,“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兄弟,你居然怀疑你不是我生的,你这个逆子,你可是我十月怀胎生的,你可懂为娘的心。你当了二品大官,俊来却一无所有,换过来想,若是你如俊来这般,为娘也是要帮你的。”
她只是想让沈俊臣念着兄弟手足之情,能拉扯沈俊来一把,沈俊来考功名入仕是不现实的,沈俊来也考不上举人,更别说中进士。她最不放心的便是这小儿子,想让大儿子趁着她还活着好好拉上几把,好让小儿子也能荣华富贵。
大儿子有这么大一笔家业,有娇妻美妾,又位列二品,可小儿子什么都没有,她怎会不多疼小儿子一些,大儿子居然说出“我是不是从你肚皮里爬出来的”听听这话,怎不让她伤心。
她其实是一样的疼两个儿子,只是想尽自己的力再拉扯一把弱些的小儿子,只要看到两个儿子都能干有本事,她便能见沈家的列祖列宗,能见她早逝的男人。
但,沈俊臣不体谅她。
还怀疑他自己不是她肚皮里出来的。
若不是她生的,怎会省吃俭用地供他读书,又怎会处处替他谋划,让他去引诱石台县第一富贾石吴氏的宝贝闺女,她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他们兄弟啊。
他现在是有本事了,却不愿再拉扯一把沈俊来。
她是做母亲的,自是要帮最弱势的儿子,帮得两个儿子都能过好日子,她就能放心了。
沈俊臣道:“你是为沈俊来,而非为我,若真为我,就不会任着二弟闹丢我早前的官职。”
沈俊臣今儿原就忍着,又见老太太说要把沈宛许给崔丞相家的傻少爷,当即就恼了。凭什么要牺牲他的嫡长女,以沈宛的容貌才德,自能轻松寻得更好的。
沈容、沈宜姐妹与沈俊臣夫妇行礼。
潘氏道:“宜姐儿,扶为娘回去。”
沈宜应声扶住潘氏。
沈俊臣对沈宛道:“宛姐儿,你祖母说胡话,别往心里去。”
沈宛疑云满腹,沈俊臣出来时说的那句话,如电光火石启开她的心,“爹爹,我在祖母身边长大,祖母待我们大房太太、姑娘……着实不及二婶、四妹妹的十之二三。今儿母亲原是为我们家好,可祖母却一心只想着二叔与二房,即便四姑娘行错了事,在祖母心里,我们大房的姐妹也远不及四姑娘……”
沈俊臣笑道:“你想多了。”
沈宛垂眸,福身目送父母离开。
沈容福身立于身后,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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